原本以为“不嫁”只是一句气话,可当晚宴时小柔哭哭啼啼跟李谌报告“小姐不见了的时候”,李碧凝终于知道了,这次阿姐真的不是随口说说。
宫里送来了很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稀奇的物件也是数不胜数。在民间看来,这些嫁妆可以说是豪华至极,但是对偌大的相府来说,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
一个屹立朝中风雨飘摇二百余年不倒的相府,能缺什么?
眼看着出嫁的日子慢慢接近,却没想到当事人不见了,事关重大,李谌只能私下里偷偷地打听她的下落。
据小柔说,自家大小姐今日本来是挑了马厩里最快的一匹马,说是打算和那些世家公子哥们赛马去,结果迟迟未归。待小柔得令去寻她时,那些寻常一起玩乐的公子哥们,竟无一人说见过她。
本想着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再野的心也该收收了,耐不住自家女儿的软磨硬泡,才允许她出去玩耍的,李谌哪知道事情变成了这样。
天也是阴晴不定的,明明白日暖阳和煦,晚上说变就变,一场雨和着朦胧的水汽,笼罩得相府气氛更加森幽。许久,烛光映在李谌深深的皱纹上,更显得沧桑无比。沉思许久,他捋了捋胡子,幽幽叹道:“找无意吧。”
无意是丞相府的暗卫领头,手下有一众暗卫,是丞相大人得力的助手。见过她的人却寥寥无几,每次需要无意出动的时候,会有人把任务写在一方小小的纸条上,盖上相府独特的印章,由一只海东青带给她。
一天过去,依旧杳无音信。
李谌掐指一算,碧瑶已经出走整整一天了。
无意那边也没有一点消息,碧瑶她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李府封锁了消息,除了执行密令的无意一行人,只有李谌、碧凝和小柔三人知道碧瑶出走的事情,三人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躲在李碧瑶闺房中面面相觑。
李谌吩咐了几句,遣退了小柔,打量了自家小女儿许久,昏暗的老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惊道:“像,真像。”
这话听得李碧凝心里发毛,莫非,父亲大人想让自己代替阿姐?
“你记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李碧瑶,你就是未来的皇后。”李谌枯皱如干柴的老手颤颤巍巍地塞给她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老泪纵横道:“这是爹给你的嫁妆,你到了宫里再拆开吧。物有所属,这是爹爹的一番心意,你可千万别推辞。”
“李府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李谌期许地望了望自家的小女儿,语重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她一向文静懂事,此次前去宫中,只要不露馅,怕是能比碧瑶少惹不少事端吧。
“女儿知道了。”李碧凝接过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收好,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阿姐明天不在,李府难逃浩劫,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但是,如果被发现了,便是欺君之罪了,想到这里,李碧凝捏了一把冷汗,上苍啊,你可千万要保佑李家啊。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风光无限,李碧凝就这样入了皇宫。
按照父亲的吩咐,入宫以后,她打开了那个精巧的檀木盒子,那里面铺了一块软绸,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块铁牌,上面用金嵌了一个“免”字。
是免死金牌!
李碧凝心里不由得一惊,原来,父亲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李家上上下下,就这一块免死金牌,万一事情败露了,父亲这是把唯一的活命机会留给自己?李碧凝终于懂了那一句“不要推脱”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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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宠爱集一身,玉宵国一时间流传着一段帝后情深的佳话——
相传皇上夜夜摆驾皇后所在的紫栖阁。
听闻宫里一旦新上贡了什么珍奇的玩意儿,第一时间就往紫栖阁里送,而宫里其他的妃嫔们,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才三个月,宫里面就传出皇后身孕的消息,那以后皇上更是对皇后倍加呵护,隔三差五地给她送些食材补身子。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真是羡煞旁人。
这日,李碧凝刚刚起床,右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许久都没有停歇。
"君以,我这一大早上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灾祸。"
君以本来是相府的丫鬟,伴在李碧凝身边也有三五年了,虽是小丫头的模样,但做事利索,很让人讨喜,李碧凝便带着她来到了皇宫。寻日里李碧凝能说得上几句真心话的人寥寥无几,君以便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