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妲心满意足地亲他滑嫩的脸蛋。
平儿时而也会忧愁:“爹爹……去哪了……”
每当他问及父亲,嬴妲便沉默了。
平儿如今已快两岁了,这短暂的两年之中,萧弋舟参与的对他的陪伴实在少之又少。即便是安稳地待在平昌城中时,因为摄政王公事缠身,也鲜少逗弄小孩儿,更别说他那种心气高傲的男人,会如同民间平民父亲般蹲下来,为了哄儿子给他当马骑。一次都没有。
她甚至曾以为长此以往下去,父子间恐怕有隔阂,不亲密。然而平儿的身边似乎从不间断地有人提及他的父亲,说他的父亲盖世英雄,气概豪阔,说他的父亲尊贵无比,甚至还有些窃窃私语,说他投了这个胎真是好,天生就是显贵之命,一世不愁衣食。
嬴妲不知该如何对儿子开口,他的父亲已经许久没有来见她,连信也没有递来过一封了。
端午那日,宫中张灯结彩,编彩绦成结的宫人们忙前忙后,屋檐下挂满了菱角状的香囊,里头塞满了蒲草与艾叶。
嬴妲这日裙底忽然见了红,她怀平儿时似乎都没有如此,身边最信任的人只有蔚云和周氏,然而蔚云年岁轻,不及周氏有经验,何况她脸皮也薄,便只私下里告知了周氏。
周氏大为惊愕,夫人这几日气色确实不好,脸色开始发蜡,起初周氏以为夫人只是怀孕艰难,需要进补,太医也说她气血有亏,开了安胎药方。周氏以为仅止于此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直至夫人突然告知身体见红,周氏这才紧张起来。
“传御医过来!”
连嬴夫人也从罕见地从凤章宫中赶来。
见血嬴妲以前怀平儿之时没有,但因为出血不多,还以为这只是寻常事,见周氏心神紧绷,告知了满屋之人,就连婆母在得知之后也匆匆赶至,羞赧之际,惊愕地发觉,这或许真是件大事,她开始担忧起来,腹中的小宝宝还能否保得住。
平儿还小,便让蔚云带着到御花园戏耍去了,傍晚才能回来。
萃秀宫里外围着人,嬴夫人守在嬴妲床头,周氏捧盂而立,焦灼等候。
御医又尽心尽力地为嬴妲望闻问切许久,“脉象上并无异常,夫人可是忧思过度?”
嬴夫人也担忧这一点,怕她与萧弋舟之间的结解不了。
嬴妲却愣了愣,她确实有些忧思,但因为有乖宝宝平儿在,她从没觉着难熬过。
她便摇了下头。
御医说道:“不若让一个精通妇人事的婆子过来。”
嬴夫人便忙吩咐绿瑚:“去平昌城中,请一个妇人过来,最好是生过多个孩儿、见多识广的。”
绿瑚便去了。
战乱时节,顷刻间家破人亡,平昌城之中的百姓还大多吃得起水米,在这种世道之下,他们只有鼓励家中妇人多诞孩儿,以延绵子嗣。绿瑚带着人挨家挨户打听,还真问着一人,她自己便生了四个孩儿,又曾经无数次替别家照顾孕妇接生的,绿瑚塞了一把银锭子在那婆子王氏手里,王氏见钱眼开,二话不说便随着绿瑚回来了。
沿途绿瑚便同王氏交代了摄政王夫人的病症,道夫人头昏欲睡,下边出血,御医诊断说脉象并无异常。王氏听罢之后心中便起了猜疑,“绿瑚姑娘你且等等,待我见过夫人再说。”
王氏那丰腴肥满的身材,市井人的做派令满殿人都感到有些不适,然而嬴妲却温和地招待了她,命人为她搬木椅候坐。
王氏见她面容绝美,人又和善,出手大方,心中感激不尽,生了亲近之意。
她对嬴妲问了些话,嬴妲一一如实告知。
然而随着问话的不断深入,王氏的脸色却可见地沉了下去。
最后嬴夫人不得已打断:“这有何不妥,您知道么?”
王氏被嬴夫人温声一问受宠若惊,忙抬起了头殷勤说道:“以前我也到王侯之家做过事,倒是见过这一例,我方才所问夫人症状,有九成相似的。”
说罢,在满殿之人惊奇她真有把刷子之时,王氏挺起肥厚的腰臀和胸脯,目光冷淡地朝殿中一扫,不少宫人被这如炬目光所震慑,竟垂下了眼睑不敢直视。
王氏尖锐的嗓音充斥着市井人的泼辣无畏:“谁人看不惯夫人要为摄政王诞下孩儿,竟敢用这种虎狼之药,要悄无声息害她性命,非得闹到一尸两命?谁这么歹毒心肠!害人尚未出世的孩儿是要下地狱被阎王爷剁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