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_作者:吴娃(49)

2019-04-01 吴娃

  邵用见他话中有漏,便问道:“既如你此说,却不知她要摘出去多少个?”

  钟回听说,脸上显出痛悔之色来,叹气道,“哪里还有别的人了。若还有第三个人,我们夫妻二人也不至于到这地步。我和她这一路行来,说九死一生也未为过。她还犹可,不才却因家中长辈自小格外疼惜,难免不自在多些,因此屡屡拖累于她。到了于今地步,心中实在惭愧至极。”

  “我听你谈吐,倒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既然家资优渥,何必长途跋涉,来此荒蛮之地?”

  钟回听了这话,一时语塞,脸上便显出些犹豫之色来。未几,便捶地说道:“也罢,事已至此,不妨坦诚相告,只求大人事后不必声张。”

  “那也要看是何事了。”

  “将军放心,自然是于公事没妨碍的。说起来,某也算和守在此地多年的顾将军是亲戚。”

  邵用:“……”

  顾钧:“……”

  钟回仿若未觉,只自顾继续道:“顾将军可是不久前刚和姑苏林家结了亲?”

  邵用听了这话,面带疑惑地看向了顾钧。

  顾钧虽有意外,仍不露声色回道:“这门亲事尚未下定,你是如何得知?”

  “实不相瞒,那林相的夫人乃是先母长姐。而林相虽有几个儿子,但嫡出的女儿却只一个。此事必然错不了。”

  顾钧看着眼前这位大舅哥,不知该喜还是该忧。邵用见他一时无语,心中忽有些好笑,但仍正色道:“有何凭据?”

  钟回听了便又捶地。“我当初何曾料到会落到如此地步,不然必要随身带几样信物出来。但此事也并不难查。天水糜家在西北也算是旧族,将军略打听便可知他家是否刚走失了位表少爷,其母乃是如今糜老爷早亡的三妹,自小便寄养在糜家的。将军也尽可以拿他家事情来问我。若将军还不信,可将我家娘子请出来,我们对质便可。”

  邵用自然是不理他这要对质的话,只问他道:“若果如你所说,那要替你夫人辩解,你这身份是有大大益处的,又何必叫我们不必声张?”

  “将军有所不知,我当初与娘子成婚,是并无三媒六娉的。她本是我另一位姨母夫家的远房亲戚。原本是另有良配的。我们两家隔得远,素日也并无来往。几个月前我外祖母寿日,我姨母带了来省亲的她同来贺寿,方才偶然结识了我。这次出来原是她受了我的蒙骗,被我拐带至此处的。我本以为出来躲几个月,家里一着急,自然有事也变成无事了。哪知道糜家着实肯求人,城里四处都是寻我的人马。想要离了城躲去,却因她本是南边人,东南方向上便很难,所以只得往北来了。且刚到驼城第一日,我便不争气病倒了,又寻不来大夫,只得央她上街购药,谁想却惹出这天大的误会来。”

  邵用听了半天,此时才知道这原是段桃色事件。因关联着顾钧,自己倒不好轻言擒纵的,便拿眼睛瞥顾钧,见他半晌并不言语,似是也不好拿捏。片刻寂静后,顾钧便叫人进来,先把钟回带下去,并命人将二人分别安顿好,只待查明此事,再作发落。

  过了几日,想是顾钧得了些信息,还是令他二人重聚了。程吟那日虽未与钟回照面,但营地虽大,但房舍并不多,倒也远远地听见了几声他的喊叫,因此言语间便有几分讥诮他的意思。

  “顾钧在世家子弟中也算是有真本事的人,且他年纪不过二十多,却已在此等北邻蛮夷之地报效了多年,我就跪跪他也不吃亏。况且也不算是跪他,我这是夫妇情深,着实痛彻心扉,体力不支而已。”钟回却满不在乎答道。

  先头顾钧说驼城此地乃蛮荒之地,此话有七八分真。但若因边地景象不及内地繁华便将北地称作蛮夷,却着实牵强。盖因本朝与先朝皆不同,北地虽然各族杂居,但首领一族却是正统汉人世家之后。前朝末年各地民乱迭起时,北地先君是和本朝开国之君共同起事的。后来创下了些许功业时,却因流言其母乃蛮族奴隶出身,颇受人排挤。他一气之下,便弃了功业北遁蛮荒之地去了。到本朝正式开立之时,此人已经受各族拥戴,成了北地之主。但他因原本出身的缘故,骨子里并不愿与中原王朝为敌,便与本朝那位出身伽蓝的开国之君约定,后世君主代代以兄弟互称,永不言战。又因曾娶了公主为妻,他对外便只以公主徽号自称。此后近一百年来,此约未废。每位北地之主即位之后,便会派使者前来求娶公主。比如如今北地主君便自称翀光君,因其正妻乃是先帝之女翀光公主之故。因此北地虽未受封,也不纳贡,历代君主却从未有人称王称帝,连藩国也算不上,因此更谈不上是蛮夷之邦了。如今边地虽然因气候地理缘故,看着仍是荒凉,但因已得了近百年的平静,西北这边不但两方商户过往频繁,民间也多有联姻的。因此民生与前朝相比,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但内地来的人,多半还是照着话本上记的,坊间流传的故事,对北地之人,一般地都作蛮夷之呼。钟回虽是个有些见识的,但毕竟阅历有限,因此也难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