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门框子呆坐了许久,直勾勾的望着院中的那棵合欢树。
夜里的风不冷也不暖,吹着我正好。
运运十分担忧我,劝我早些休息。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放下了,却又被一个宴会搞得心神不宁。
爱一个人容易,可忘记一个人真的也容易么?
我猛的直起身,险些没有站稳脚跟,踉跄的从房内拿出拓跋焘的画像还有收藏已久的合欢树叶。
在院中点起了火把。
我看着微微火光,燃起了心中的怒火,一股脑的将手上的画像与盒子扔进了火堆里。
我突然放声大哭。
从今日起我定要将他从心里彻底抹去。
第46章 深渊
我一直待在房内,装作称病尽量的推脱一些可有可无的琐事。
无事还真是一身轻,心情也好了不少。
拓跋焘近些日子一直没来瞧过我,我倒也渐渐的很少想起他。
运运有次无意间说漏了嘴,提起拓跋焘近些时日胖了不少。我淡淡一笑,人逢喜事精神也好,自然吃的就多了。
本想着拓跋焘出怔之前还是好生待着,没想到有日无战送来封信,说是拓跋范快要病死了。
我一惊,迟迟不肯相信。
明明上次还好好的呢,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许是心里愧疚,琢磨良久还是偷偷的溜了出去,想去瞧他一眼。
再见到他时,他安稳的躺在杂乱的草垫子上,除了脸色十分苍白些,看不出病的有多重,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轻轻的唤了唤他,并没有回应。
无战说,拓跋范早就得了风寒,一直不见好又加上在这冰冷的牢房中过冬,自然是没扛的过去,若不是我上次偷偷带的那壶酒让他稍微暖和一些,怕是也挺不到现在。
我怔了怔,怒道,“为什么不请个大夫,给他的被褥再加厚一些?”
无战面无表情,冷道,“他是朝廷重犯,魏帝肯饶他一命都是他的福分,谁还敢给他请大夫,再说外面那些守卫你又不是不知道,个个势利的很,他又被削掉皇籍,如今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遇到他,他一把将远处的虎头灯套中,众人称叹何等的潇洒。
如何能料得到会有今日。
我冷冷的问道无战,“那你呢,何尝不是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明知道他病着还无动于衷。”
他默默不语。
良久。
他说,“他是我的杀父仇人,你该让我如何?”
在无战眼中,拓跋范勾结柔然,害死贺北,我又凭什么让他仁慈。
是我太唐突了。
我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拓跋范,随手解开了身后的披肩给他披上。
无战见状,一把将披肩抢了过去,重新披在我的身上又二话不说的将自己的卸去盖在了拓跋范身上。
他说,“你不是个普通的姑娘,传出去免不了会惹不少麻烦。”
我顿了顿。
他说的对,在我走之前还是不要惹太多的麻烦。
从拓跋范那回来,我突然有些难过。
若不是我在长安时硬要他收下那对爷孙,以他的性子定不会轻易留下外人。
可能是亏心驱使着我一步一步的朝南院走去。
贺锦书的院子虽小了些,却比我那个死气沉沉的院子不知强上多些。
院中的一个巴掌大的小水池中养着数十条小鱼,路两旁又种满栀子,处处都透着欢快的气息。
贺锦书像是要出门一般,焦急的向外赶,突然瞥见我,身子一顿,许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此。
她快步走来,行了个礼,“见过姐姐,不知姐姐有什么事吩咐?”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忙着道,“既然姐姐没什么吩咐,妹妹要赶着进宫一趟,魏后刚刚派人来过。”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
若我是魏后也定会喜欢锦书这样的儿媳。
见锦书越走越远,我鼓着气冲着她的背影淡淡说道,“乐安王要不行了,你得空去瞧瞧他吧。”
她身子一僵,定在原处许久,才微微缓过神朝外走去。
日子又安稳的过了三日,终于拓跋焘要出征了。
他出征的那一天,全府上下都去送他,唯独我迟迟躲在房内不肯出门。
我本想去城门送送他,可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