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歌瞪她一眼,“我是南方人。”
小河强自镇定,“挺好的挺好的!听着特吉利!”
于歌别头,又不理她了。
身后缀着笔耕不辍的画师,小河一连,踢踏几番地面。
才又轻道:“谢谢你啊。”
于歌:“没事儿。”
广广有福的广湖,还是熟悉的样子。小河走到玉白的水榭,若非现下青天白日,真要当它是往日重现。
“姑娘,是按这样画?”画师三凑近。
小河纵览四方,“可以,湖就按这样画。”
画师敏锐,“其他的不对?”
“有些出入。”小河道,“劳你们先把散落的院子画好,整体的,我们稍后再拼凑。”
画师走远,小河站在水榭上。不比鬼宅死寂,这里湖面荡漾,阳光普照,夏日里风拂开,竟然……有点冷?
“怎么这么冷?”小河奇了。
“湖底下是玄冰。”于歌声音又在身后,“这湖一向冬暖夏凉。”
小河附和,“好神奇。”
“嗯,”于歌道,“顾家看重风水,所以挑的住处也很特别。”
小河点点头,而后,便又是两人份的沉默。
“我……要和季少去永翠山。”小河打破沉默,“是去看武伯。虽然他还没说什么时候,但肯定要去的。”
“嗯。”
“……你要去吗?”
“不了。”于歌道,“我自己常去。”
“……嗯。”小河侧过身,撑住壁栏,面对他。
于歌:“干嘛?”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想问你。如果有得罪,我先道歉。”
于歌:“有什么事直说。”
“……那位侍卫,画舫上,为保我们受伤的那位,如今怎么样?”
于歌立刻变了脸色,“还能怎么样?”
小河稍停,从袖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什么东西。”
小河交到他手里,“银票。你别动。让你先别动!”
小河推却于歌,“你们总说顾家会补贴,这张银票,抵上几世的补贴也足够。你别这么看我。没错,我如今就是用钱财压人了,你们顾家财大气粗,这么点钱介意个什么?”
小河道:“我那时窘迫,欠他的,都哽在心里,却拿不出什么实在的。如今我不比当日,想好好补偿他,又怎么了?难不成,他还会嫌钱多?就算他嫌多,那你问问他妻子儿女父母兄弟,嫌多不嫌多!”
于歌脸涨起来。
小河道:“我先道过歉了,你要气等我说完再气。”
“武伯……”小河缓了声,“他,可还有妻子儿女,或是父母兄弟在世?”
于歌皱眉,“你……”
“我想亲自,把另一张银票交给他们。武伯良善,是我们漂泊这世间时,第一个对我们好的人。我们受了他恩情,还不及回报,却……他却先走了。”
“光去他墓前敬杯酒,我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小河看着眸色晦明的于歌。
“我怕季少带我去,他们会有拘谨,所以,烦请你告诉我吧。武伯的家人在何处?”
“挺快啊。”
季少在拱门下,正和一个黄衫人说话,瞧见小河他们,转着扇子问好。
小河:“画师们都很厉害。”
季少朝后面那几人点头,“各位辛苦。”他又向于歌勾勾下巴,于歌也颔首回应。
季少又道:“黄先生挑的人,总是好的。”
“这么点小事,做不好就不必当画师了。”
那黄衫人,原来就是黄先生。
黄先生一头黄毛,像是被太阳晒干的枯草,他人很挺直,脸容上有些面无表情。
然后他一抬手,“画稿给我。”
五位画师迅速递来画稿,往墙边排成一溜,偷偷地,瞄黄先生的脸。
黄先生一皱眉,刷刷刷!五个肩膀猛抬。
黄先生一展眉,呼呼呼……五道无声叹息。
“平面整体图呢?”黄先生扬声,“你们干什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