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扯着小河,出了滑道口时,小河已是痛到失力,浑身冷汗,眼一晃,倒了在地。
“怎么回事?”一个熟悉的声音,隐含怒气,“不是说过不能伤人?”
小河本已迷糊,沉迷前被钩住一线清明。
是他?
他怎么在这儿?
季先生慵散,“世子,这丫头要伤我,我总不能放任吧?”
姚昱脸挂住。
季先生倒奇了,“世子这么在意?”
姚昱沉气,而后淡道:“我们留她有用,季先生过分了。”
季先生稍忖,无奈,“艾牢。”
稍远一架马车边,艾牢走过来。
季先生:“上药。”
艾牢蹲身,掏出些瓶瓶罐罐,为小河涂抹。
姚昱不再看她,随季先生的指引,走至一旁。
季先生道:“人带到了,之后我会派人,暗中护你们安全离开海东。”
“多谢季先生,只送到海东边界就好。”
“自然。”
“商线的事,我们离了海东,就会解除限制。”
“姚宫的信誉,我向来是放心的。”季先生稍顿,“小儿的事……是他莽撞愚笨了,姚宫……”
世子抬手,“康王爷的意思是,小孩子目光短浅,权衡失利,都是常有的。他能改过,姚宫也不会再追究。个人恩怨不宜影响大局,往后前嫌不计,生意照做。”
季先生垂礼,“多谢康王。”
小河手腕上丝丝的凉,痛感隐去,她醒转,已在摇摇晃晃的车里。
姚昱坐在对面。
小河没说话,姚昱也不说话。小河左手撑起身,退靠车壁。
她有点不明白。
车帘被风卷起,车前,驾车的也是个熟人。
天翎。
那她就更不明白了。
“我弃明投暗了。”
姚昱坐直身,先道了。
小河不理睬。
“……抱歉。”
小河别过头。
姚昱倾身,“你说说话。”
“你坐回去。”小河说话了。
姚昱没退回去,他拢过小河的侧脸,“你听我说。”
小河躲开他手,“不必。”
她道:“不用说,反正你们都是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的。”
他是,季少是,薛杨……也是。
高兴时伸出手,不高兴时,手一松,管她落去哪儿。
小河看姚昱。
“问你一件事。”
“你说。”
“我会死吗?”
姚昱退后,坐了回去。他隐入黑暗里,手掌摩挲。
他道:“我会全力保你。”
“保不住呢?”
姚昱沉默。
小河点头,“我知道了。”
姚昱抬声,“我会尽全力。一定。”
小河连嘲笑都懒得。
“去哪儿?”她问。
“惘海。”
小河立时惊了。
“去那儿干嘛?”
姚昱说:“找一样东西,所有人,都在找的东西。”
艾牢走入竹林小屋。
季先生还坐在地上,望着那些字,模样,竟像是有几分痴了。
艾牢蹲身,“婉松?”
季先生没应,艾牢知她在听,便继续道。
“世子已经离了永翠山一带,没碰上薛杨。”
季先生指尖轻滑石体。
“但四少那边,好像……亲自去找薛杨了。”
“呵,”季先生轻笑,“两面三刀,青出于蓝。”
“要拦吗?”
季先生摆手,“姚宫已经能交代,他这边要为自己铺路,就随他去吧。”
艾牢挽了季先生的发,别到耳后,“你倒是疼他。”
季先生扬眉,夹捏他下巴,“我不疼你?”
艾牢摊了她手心,印下一吻,又拥过她,在唇上轻吮,“不够。”
他道:“他已是拿着你的姓氏行走三国,日后你夺了顾家,季家的,顾家的,都是他的。”
他问:“我呢?”
季先生肘撑他肩,指滑他颌,“当初你跟我时,说的什么?我想想……只要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