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贵妃。”青鸟道,“您的姨母,雪小姐的姐姐。她听说妹妹有个女儿,特意地,想要来看看您。”
屋里燃灯,小河用巾帕蘸了热水。
陆尔坐在榻上,小河也是。
她拍拍榻面。
陆尔攥紧衣襟。
“姐……”他点点鼻尖,“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都在背上你怎么来?行了,躺下吧。不幸地告诉您,当初在渔舟上给你擦身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完了。你要想害臊,下次赶早,啊?”
小河撒谎了。
其实在渔舟上,她只给小尔敷过额头。但眼下,她是抱着纯粹的“照顾”的心意,来帮陆尔上药的。
真的是这样的。
……
真的真的是这样的!
陆尔趴在榻上,露出背给她。
那后背,丝丝缕缕布满细小血痕,不少都还挂着血珠。
小河眼热,吸了吸鼻子。
陆尔回头看她,小河埋低了头。
陆尔道:“没事。不疼。”
小河才不信。
她问:“腰上那伤呢?”
“没事。罗大夫的药很好用。”
小河揩着血,越揩越恼。
“没事没事没事……你……!”
小河刚想凶他,一抬头,却收了声。
不过片刻功夫,陆尔竟然睡着了,呼吸沉沉。
“……”
小河嗓子里热涌。
“……笨死了!瞎逞强!猪啊!来干嘛?坐牢还要坐一双啊?!”
她低声地骂,最后,又很快息了声。
火光燃动,屋里安静。
门开。
青鸟端着药进来了。
小河接过药,青鸟站在榻边没走。
小河指尖取药时,听到她说:
“这三日,公子一直强闯莫府,根本没停过。云中都说,没碰上过这么犟的对手。”
小河挑眉看她,见她竟有隐含的笑意。
小河转回头,稍勾了勾唇角。
青鸟又道:“侧屋收拾出来了,换洗衣服也给备了,等会儿,青鸟领公子过去吧。”
小河最后抹到了肩胛。
“不用了。”她说,“他也累了,别折腾了。”
青鸟稍沉默了下。
“……孙小姐,这样不合规矩。”
小河无所谓。
“你们老爷都准他住我院里了,哪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
青鸟还想劝,小河却把药和盆,一块儿塞给了她。
“得了。难得我心情好,你我气氛也勉强过关。大家都退一步,就当珍惜珍惜,行不?”
夜深,月朗。
小河熄了灯,走到窗边,想说关上窗户,隔去寒风,叫陆尔好好休息。却不曾想,一缕夜风拂来,竟微微有些暖。
她这才想起来,如今,已是要入夏了。
夜风柔,虫鸣欢喜,月光轻洒人间。
这样的生机与美好,她竟然直到此刻才觉察。
直到身边的人对了,她才觉察。
小河回来,趴在榻沿,细细看陆尔。
他睡得安稳,呼吸落在她心上。
小尔。
小河在心里说。
谢谢你来了。
我想你过你会来,也想过你不会来,甚至一再告诉自己,其实你不来,才是最正确的。
可这下,你在我身边,我才看清了自己真正的愿望。
我不知道前路会怎样,可这一刻,窗外有暖夜,窗内有你,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小尔。
我两世经历的所有夜晚,这一夜,最好。
一夜酣眠。
小河睡到近午时,一睁眼,地上阳光耀眼
她速速洗漱穿衣,猛然推开房门。
满园春色和艳阳。
小河大呼:“早安!小尔!”
陆尔在院里说:“早啊,姐。”
他正坐海棠花下,吃早餐。
或曰午餐。
小河凑过去坐着,青鸟过来布碗筷。
“都是爷,都是爷!”
小河往檐上看,屋顶上,云中正躺着晒太阳。
小河连见到他都高兴。
“早啊云一刀!”
云中哼哼,翻了个面儿,晒背。
就着饮食,陆尔说了说前些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