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侧过脸,赫然是年轻时的风言之!
他怎么会在这里?那屋子里的女子是谁?林悦迫切的想要知道。
她急急的飘向屋子里,看到她的脸时惊讶的张开嘴巴。
穆笙儿!
她消瘦了不少,满脸的憔悴,和凤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死气沉沉,嘴唇上一层干干的硬皮,了无生趣,仿佛鲜花褪去了颜色。
她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对身边的话语充耳不闻。
“笙儿,怎么又不穿鞋子下来了。”风言之拿起床角边的绣花鞋,弯腰,小心的给穆笙儿穿上,好像自己手里的是稀世珍宝,生怕损坏了她。
穆笙儿张张干裂的嘴唇,眼睛里依旧有一丝光芒,声音嘶哑的问:“竹儿找到了吗?”然后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垂着头,喃喃的道:“我又梦到他了,他站在悬崖边,一声又一声的叫着我,娘,娘,他带着哭音,惊恐的喊,我怎么也走不到他的身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听他喊,”说道最后她哽咽着,蹲下身子,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呜咽着断断续续的说:“我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风言之拍拍穆笙儿的肩膀,林悦看到他眼睛里的势在必得,那是一种得不到便要毁灭的疯狂。
沉浸在哀伤里的穆笙儿不曾察觉。
风言之关上窗户,贪恋的看着穆笙儿的背影,想到凤景天的惨死,林悦不禁后背发凉。
一个下人走来,嘀嘀咕咕的在风言之的耳畔说了几句,风言之紧紧的皱起眉头,脸色发沉。
林悦凑近了听,只听到‘没死’两个字,难道他指的是小凤竹?
是夜,漆黑的不见五指,一个暗影嗖的一下潜进院子里,踏过地上的落叶,只留下轻微的脚步声,夜,又归为宁静,偶尔有一声远处传来的犬吠声。
屋子里的穆笙儿坐着,空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
黑影断断续续的轻声说:“少爷已经找到了,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腿伤到了,需要静养,我们的人折伤了一大半,他们还不愿放过少爷,派了好几路的杀手追杀着,夫人放心,我等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护着少爷的安危。”
穆笙儿轻轻的说:“一切就拜托杨叔了。”
“望夫人保重!”黑影一转眼消失在暗沉的夜色里。
林悦突然从梦中醒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听雨轩里传出。
她穿上衣服,轻轻的来到亮着灯光的屋子前。
轻轻的划破窗户纸,朝屋子里看。
摇曳的烛光打在少年的脸上,忽明忽暗,如玉的脸颊一半掩映在黑暗里,一半犹如谪仙,一半是黑暗里的修罗。
他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黑暗里勾起的嘴角带着嗜血的残忍。
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轮椅的扶手,耐心的等待着地上的人开口。
地上的人像一摊烂泥,软软的趴在地上,痛苦的喘着粗气。
远山把他拉起来,露出那人的脸。
风言之!
林悦趴在窗户外面,硬生生的将嗓子眼的惊呼压下去,生怕屋子里的人发现她的存在。
风言之痛苦的扭曲着脸,远山像掂破麻袋一样掂着他。
少年带着关怀的问:“大伯,还吃的消吗?”
他挪动轮椅,掂起火炉山滚开的热水,“想必大伯也渴了,凤竹让你喝点水。”
风言之怒视着他,开口大笑,像是扯到了痛处,笑声戛然而止,像一个风箱一样喘起来。
少年掂着水壶,慢慢的浇在风言之的低垂的手臂上。
风言之喘着粗气,惨叫声从喉咙的深处渗出,在这寂静的夜里哀嚎着,惊起树上安睡的鸟雀。
少年倒尽了水壶里的水,笑着问:“喝饱了吗?”
林悦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会发出惊叫声,这样的凤竹让她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风言之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
远山将他狠狠的丢在地上,风言之抽搐着,嘲弄的看着少年,“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吗?”
林悦看到凤竹露在烛光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
风言之继续拨弄着他的逆鳞,“笙儿不愧是扬州第一美女,哪怕已经嫁人生子,还是美的动人心魄。”他像是回味某种美食,眼睛慢慢的痴迷起来。
凤竹的眼睛开始通红,握起桌上的匕首狠狠的刺,进风言之的手臂,搅动着筋骨,风言之痛苦的缩成一团,反着白眼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