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好你让我去了,我才知道顾微微他们家已经山穷水尽了。我如果再不去,恐怕坚持不了几天,他们就得放弃治疗了。所以,这件事反而是你帮了我。我知道顾微微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没关系,就像你说的,只要等她想通,她一定会坚强起来的。”
红尘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身后有人听到他们说的话,愣住了许久,然后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走上前去:“你们是……闵君风和一骑红尘吗?”
两人回头,俱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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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顾微微坐在大唐扬州主城的屋顶,看见天边曙光乍现,流云来去,霞光万丈,才意识到自己坐了一夜。这一夜,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时而想起自己在现实中的事情,时而又想起这阵子在游戏里的事情,最后所有事情在脑子里交织,变成了一团乱码。
自从堕进这个游戏里,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可现在,她突然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一百天。如果真的像闵君风所说的,她要扛过这一百天才能醒来,那会给家里造成多大的负担?爸妈又能不能扛过去这一百天?如果她在游戏里的每一次受伤对应的都是现实中在医院的抢救,那等到她醒来,身体是不是已经支离破碎?她还有办法重新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吗?如果不能,那她醒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变成爸妈下半辈子的累赘吗?
她在霞光中站起来,看着城楼下面,这里那么高,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一定会死的吧?她见过这个游戏里其他玩家被打死的样子,很快,也没有什么痛苦,甚至不会有任何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没有痛苦地结束,可就算是痛苦,应该也只有一瞬间的事情吧?
她挪到了城楼的边缘,慢慢闭上眼睛。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念头,可当真正要做的时候,却仍没有足够的勇气。可能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都是迟疑不决的。对其他人来说,从这里摔下去,不过是再重来一次罢了;可对于她来说,这是不可能重来的生命。
从这里跳下去,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不会再见到爸妈,不会再见到闵君风,不会再见到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一阵风刮过来,顾微微突然睁开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听见闵君风的声音骤然传来:“顾微微!你要是敢跳下去,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顾微微一愣,下意识转圈查找他位置,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城楼角上。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小时前。”
那他岂不是把她刚刚的行为都看透,尽收眼底了?
不知为何,顾微微有些惊慌,明明这是她自己的命,她自己就可以做的了主,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闵君风的事情似的。
她怯怯地看着他,解释道:“我,我没有要跳楼,我只是……只是看风景。”
闵君风反问她:“我说你要跳楼了吗?”
顾微微一愣,才知道自己不打自招,顿时慌张不已:“我,我……”
闵君风的声音骤然沉重下去:“顾微微,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整个鹿鼎盟的人都在为了你而努力。哪怕他们不知道真实的情况,也没见过你是谁,可就但凭着内心的一份善良和热情,他们就能一直护着你,为你殚精竭虑,放弃自己的时间和休息,只为了兑现对我你的一份陈诺。可你呢?你现在想干什么?你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你对得起他们每个人所做出的努力吗?”
顾微微被他说的无地自容,的确,她对不起这些兄弟们,可她能怎么办呐?现实让她不得不低头,她也想撑下去,也想回到现实中,可如果她这么做,她才是自私自利,才是对不起父母。她不能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牺牲父母的幸福。
不是有句话叫做长痛不如短痛吗?她的决定也许看来是有些任性,可等到将来,所有人都会理解的。不是她选择逃避人生,是人生没有给她选择。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所有人都想你活下去呢?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所有人都会将你当做自己的亲人,你的医药费我们帮你一起出,你的将来我们一起照顾,那你会改变主意吗?”
“所有人?”顾微微轻笑,“我知道你和红尘都是有钱人,可你知道这件事不是你们俩可以承担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