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袍泽_作者:水木糖籽(38)

2019-04-01 水木糖籽

  任好从马上下来,继续道:“上回与戎族交战,秦军的不足之处主要是骑兵与马战,如今骑兵是有了,马战还需多加训练。”

  “马战需要人和马的默契配合,若是条件允许,最好是一人一马,将人与马之间的联系建立起来,在战场上不说做到人马合一,至少能保证马与人相互补短,增强骑兵的战斗力。”

  “子显说得对,其实不止如此,还有一个好处。”孙阳拍了拍身边的一匹棕老色马,“就像这一匹马,他原来的主人战死沙场以后,再无人能驯,若是放在战场上,起码能保证他不为敌军所用。”

  公子絷伸手去捋那棕马的毛,那马抬起了前蹄,长啸一声,怒目瞪着他。公子絷吓了一跳,连退两步,惹得任好和孙阳大笑。

  “子显,我方才已经提醒过你了。”

  公子絷不敢再上前,对孙阳道:“这就怪了,你说他不近生人,为何单单不惧你?”

  孙阳碰了碰马脑袋,安抚住他的情绪,方道:“马也是有情感的,早些年我受楚侯之托寻千里驹,在山道上碰到过一匹马,骨瘦如柴,背后拉着沉重的盐车,我不忍心,想去瞧瞧他,结果刚一到他跟前,他突然仰头长嘶,于是我将他买了下来,下雨了,拿自己的衣裳盖住他背上的伤痕,他便只跟着我走了。”

  “那一定是匹好马。”任好一语道破。

  “不错,是匹日行千里的良驹,叫他拉车着实可惜了,后来我好好地喂养了一段日子,他便恢复了体力,奔跑起来疾而有力,听说楚侯后来都只带他上战场,立了不少军功,只怕连他的旧主都不敢相信这是原来那匹瘦骨嶙峋的马呢!”孙阳摸着棕马对公子絷道,“你再瞧瞧这一匹,他虽认得我,但从来不让我骑,他对旧主的忠心,比之人的忠心更甚。”

  任好若有所思,感叹道:“果真好马,若是人人都能像这匹马一般忠心不二,天下又要少多少事端?”

  “他也老了,我现在只是好好养着他,算是给他一个善终吧。”

  任好静静地看着棕马,神情中充满着钦佩。

  “君侯,马上就要天黑了,山区寒冷,还请君侯移步行宫歇息。”

  孙阳在前头领路,三人一道回了岐山行宫。

  任好在岐山停留了数日,不是看马,就是关在屋子里写一些治军之策。一日夜里,任好正与公子絷一道研究阵法,窗外响起两声蝉鸣,公子絷心头一紧,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蝉?君侯离开雍城,难道被什么人盯上了吗?

  窗外的树影晃动,若隐若现,公子絷起身拦在任好前面,低声道:“君侯小心。”

  任好用手指敲了两下桌案,公子絷还没来得及阻止,只听得外头又发出两声蝉鸣,任好笑着拍拍他的肩:“别紧张,没事的。”对外头说道,“进来吧。”

  公子絷一脸疑惑,窗户被人推开了,一个黑影从外头翻了进来,跪倒在任好跟前:“杞子拜见君侯。”

  “起来吧。”

  来人一身黑色衣裳,戴着黑色面具,身手很好。

  任好走到桌案前坐下:“情况如何了?”

  杞子抬头看了公子絷一眼,见任好不为所动,想来此人无妨,便回话道:“天子薨了。”

  “天子薨了?这么大的事为何大周上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公子絷惊讶万分,指着黑衣人道,“这话若说错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任好冲他抬了下手:“无妨,是孤叫他去查的。年前孤就觉得周王宫不大对劲,按惯例,年关时节,诸侯朝贡,百官同庆,而太子却说太史令夜观星宿,北斗虚明,有紫气冲星河而微月影之像,亦凶亦吉,故而年节天子不见众臣,专奉太庙,以求天下大福。可正月已过,天子仍旧闭门不出,实在有违常理,便派人暗中去探查,如此看来,周王宫果然出事了。”

  公子絷仔细想了想,走到任好身边低声道:“周天子薨逝,太子姬郑既不昭告天下,又不登基即位,如今大周岂非王位空悬?”

  “想来,是如此。”任好又问,“还探到了什么?”

  杞子回道:“太子有命,一干人等皆不见,但他私底下见过齐国使臣,其他并无异样。”

  任好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半晌方道:“你继续派人盯着,有情况随时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