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侯!”韩简站了出来,“秦侯不是一直想让韩某与您同去秦国吗?我答应了。”
“呵,这就有趣了。”韩简武艺高超、兵法超群,他入秦国是大患,任好问道,“你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晋侯?”
韩简的回答铿锵有力:“为晋侯便是为了晋国,为晋国便是为了我自己。”
“那孤不能答应你。”任好礼貌地冲他笑笑,回头准备走。他是想韩简入秦国,但不能让他以这般身份入秦国。
韩简不甘心:“为何郤乞可以?”
“因为他没有威胁。”任好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那锐利的目光投向韩简,“你不同,你太强大了,孤不能冒险。”
“等等!”韩简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他的长刀,当着众人的面,斩断了自己的右臂,顿时,血流如注,浸红了秦晋边界的土地。
在场者无不惊愕,半天无人言语。
“韩简你疯了!”
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最先冲过去的是任好。他惜才,因此格外看重韩简:“你以为这样做,孤就会答应你吗?”
“你一定会的。”韩简强撑着站立,用更加锐利的目光盯着任好,“因为秦侯也是重情义之人。”
为了姬夷吾那个混蛋,韩简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任好心头都在滴血:“你这样做值得吗?”
“为国尽忠,从来没有值不值得。”韩简疼得发抖,还在奋力扯出一个微笑,血和汗浸满了全身。
任好连忙叫人过来:“军医,快带他下去包扎。”
“你这是,答应了吗?”韩简无力地推开秦国的军医,顾不上断臂的疼痛,踉踉跄跄地栽到任好跟前,神情中竟然有些欣喜。
任好叹了口气,伸手扶住他:“你赌对了。”
韩简离开之前,给任好留下一句话:“秦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一只手,也能护君侯周全。”
任好再也笑不出来了,只叮嘱军医:“务必救他性命。”
这一切夷吾都看在眼里,内心起了波澜:原来,韩简竟是这样忠厚之人,之前真是孤错了吗?
晋国的大臣们朝着夷吾的方向叩头三拜:“君侯履后土而戴皇天,必将得天地庇佑,臣等恭迎君侯归国,万望君侯保重自身。”
任好觉得差不多了,再耽搁下去恐出事端,于是吩咐启程,大军向雍城开进。
夷吾还是与任好同乘一车,韩简一直晕着,军医贴身照顾,只有郤乞像个真正的俘虏,在兵士的押解下徒步同行。
任好放心不下韩简,一停车便前去探望。韩简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车板上,身下的褥子还是任好特意嘱咐多加了几层,只为减轻他的痛苦。
见他睡过去了还皱着眉,任好没有打搅,嘱咐军医好生照顾,刚准备离开,身后传来轻微的两个字:“多谢。”
任好有些惊喜:“你醒了?”
韩简挣扎着想起来,叫任好拦下了:“别动,伤口太大了,还没愈合。”
韩简的断臂处果然又红了,他忍着剧痛,还是半坐起身:“不劳秦侯费心,死不了。”
任好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摇头道:“你这是何苦呢?安安心心做你的上将军不是挺好吗?何必要跟来秦国受苦。”
韩简嘴唇发白,眼睛却是通红的,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是受苦,我却甘之如饴,至少这样,君侯会信我,比做什么上将军要强许多。”
任好动了动嘴唇,他当真羡慕夷吾,这样的人,怎么就不是自己这边的?
韩简瞧他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将头扭到一边:“你不要想着再劝我入秦国了,我韩简,宁愿死,也不会叛国。”
任好苦笑:“那件事孤不会再提了,将军是英雄,若因为孤的缘故倒戈,既会毁了将军的名声,也会叫我秦国落一个强人所难的名号。”
韩简倚靠着车框,两眼微闭,虚弱地道:“你明白就好。”
任好瞧着他的样子,有些遗憾:“只可惜,你再也舞不了刀了,孤还想着跟你再战三百回合呢。”
“你放心,一只手我也能舞刀,打败你,不在话下。”韩简对着任好扯出一个冷笑,“只要有我在,你们别想伤君侯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