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初恋_作者:白开水很咸(5)

  “放心吧,不戴口罩死不了的。”尤溪随口敷衍。

  凌寒顿了顿,说:“尤溪,不要把死亡说得那么轻松,它真的没你想象中那么遥远……而且……”她又继续补充道:“你没看新闻吗?这个病是真的会死人的。”

  凌寒的语气和之前并没什么变化,但是表情却格外得严肃,尤溪当然是注意到了,他马上想到了凌寒那个早逝的父亲,整个学院北街23号都知道,凌寒刚上中学就没了爹,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是死亡对尤溪这样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男生来说还是太缥缈了,充其量只是个概念一个词汇而已,但是当下望着这样的凌寒,尤溪发现他惯常的玩笑话在此刻却有些说不出口了,他漫不经心地扶了扶有些歪了的书包带,轻声回了个“恩”,就转身上楼了。

  等到第二天上学,凌寒惊讶地发现之前油盐不进的尤溪同学,竟然乖乖戴上了口罩,不免怀疑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王小胖也能减肥成功了!

  被凌寒盯了这么小半天,尤溪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了,忙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戴口罩的帅哥嘛!”

  停顿三秒之后,凌寒爆出了近期最开怀的笑声,带着一丝颤音说道:“怪不得让你戴个口罩要死要活呢,真的……太丑了啊哈哈哈哈!”

  “凌小寒!”

  凌寒说话间已经快步下了楼梯,尤溪三下两下锁了门便急急忙忙追了下去,却看到凌寒正在大门口等他,女孩笑得甜甜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一手一个鸡蛋,得意地说:“今天我请客!”

  阳光真好。

  那么辛苦的初三原来不是只有“苦”这一种滋味。

  才七月初,海城的夏天已是来势汹汹,一波接一波的热浪让人生出一种宛若在铁板上行走的戚戚焉来。也有好消息,肆虐的病毒在阵阵猛攻之后终于显出了疲态,大有偃旗息鼓之势,而尤溪,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摘下那有碍瞻观的救命口罩了。

  以为还要很久才会到来的中考,也在这个夏天如约而至。

  好不容易考完了三门,革命征途完成了一大半,凌寒却不敢让自己松懈下来,手里的毛巾甩得再用力,也楞是没觉着凉快多少。走在前面的尤溪嘴里哼着走音的双节棍,脚步也是格外轻快,不知道这份淡定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还是刻意营造出来的,不管如何,都令凌寒觉得好生羡慕。

  刚进大楼正好和住一楼的汪姨打了个照面,虽然汪姨已经四十出头了,保养得却是极好,穿了件藕灰色的连衣裙,显得特别有气质,尤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上拿着单反,知道她多半又是去采风了,那年头单反可值钱了,尤溪眼馋得多看了两眼,在心里盘算着这回顺利考到文晖的话有几成把握可以让梁老师松口给他买个照相机,他自知单反无望,只要一台简单的卡片机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两人和汪姨打了招呼,汪姨想起什么似的让他俩等一下,回房间不知道去拿什么,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塞给凌寒尤溪一人一盒,说是让他们考前吃一颗,补充糖分,这巧克力的包装上都是看不懂的洋文,一看就是进口货,对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中学生来说自然是稀罕得不得了,尤其是嗜糖如命的尤溪,谄媚地把汪姨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最后楞是被汪姨边笑边赶上了楼。

  刚走到四楼,就看到凌寒她妈何沐凤女士带着焦急的目光等在家门口,一旁和她说着的话的果不其然又是三楼的陈老太,凌寒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了一口,才和尤溪一道低低喊了声阿婆。何沐凤赶忙取下凌寒的书包,接过她手上的毛巾,示意她进屋洗手吃饭,房间门才被推开一条缝,就听陈老太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寒今天考得怎么样啦?数学难不难啦?”

  凌寒无奈地感叹,又来了!

  这位陈阿婆,是整个学院北街23号凌寒最怕碰到的邻居,虽然她人不坏,甚至你可以说她是个有点善心泛滥的热心肠,但那张嘴,实在是太能叨叨了,凌寒是在她身上第一次体验到说话是一种可以让对方产生头疼的物理攻击,尤溪和她吵架时最恶毒的一招就是你那么凶,小心老了变成陈阿婆!此言一出,堪比世上最凶残的诅咒。更有甚者,由于陈阿婆每每热情到不能自已,让对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接受也不是谢也不是,一不小心就丧失了主动权全被她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