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指刚触上她肌肤,她便下意识又缩了一下,却被他用力拽了回去。
说实话,江月篱从未见他如此细心又如此专注的样子,虽然霸道了点儿,其实也蛮享受,蛮好看的。不觉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想躲开他,却偏偏又有点儿舍不得了。哪怕是贪恋这一回,就一回也好啊!当是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唐晟抹完一只手,放下后又拾起另一只,继续。
他指尖有些凉,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内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但脸上平静如水,更是一言不发。
两只手抹完,江月篱正欲收回自己的手,唐晟突然又抓起之前的那只重新抹。
江月篱好笑,却没出声,就想看看他做什么。如此轮换几次,瓷瓶里终于再倒不出一滴药浆来,他才拿着它站起身,说:“好了。”
好似还懊恼药浆不够。
他后来低着头,她一直未能真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不觉好奇,往前凑了凑,他居然将脸转到了一边。很是沉重。
江月篱实在不想这样,故意问:“谨之兄,何时换药?”
唐晟微愣,终于将脸又转了回来,初时略微有些不解,但很快便平静如常,他嘴唇微启道:“随时。”
不巧,转头见窗棂染上一抹艳红,江月篱顿时笑不出来了,赶紧下床整整衣衫说:“我得回府了。可不想再被罚抄。”
想来已是日落西山的时辰。
唐晟并不阻止,淡声道:“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许多年之后江月篱清算当日的这笔旧账……
唐晟:夫人莫非又打算走?
江月篱:……
第21章 021
庆城县的定南王府原本是前朝的一处小型行宫改造,虽在城内,却地处偏僻。此去有很长一段路绿树成荫,乃是从前的帝王为了将行宫与民居分割开来而特意命人种植的。若是白天倒也没什么,可一到了夜晚,确实有些阴森森的。加上之前行宫一直被闲置,坊间自然有些稀奇古怪的传闻。
江月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并不害怕那些传闻,知道只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谣言罢了,可要命的是,她听见过好几回,林子里似乎有夜猫的叫声。
江月篱自幼怕猫,尤其是在晚上,只因小时候有一回偷跑出去找舅舅,舅舅当时正在追查一件案子,她一时好奇,偷偷跟着他出了门,却被舅舅的仇家发现,将她困在了一所黑漆漆的屋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一连两日,身边除了昏暗无光的黑,就剩下一声声的猫叫,且那只黑猫的眼睛时常在黑暗中忽隐忽现,泛着骇人的青黄色淡光。
江月篱被舅舅找到的那日,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哭着冲进他怀里的,自此之后,她最听不得猫叫,也见不得任何猫的眼睛。简直比见鬼还吓人,那种喵喵的声音,瞬间便能唤醒她脑子里的那种绝望、无助、恐惧。
一想起这个,她不觉毛骨悚然,周身汗毛都好似竖了起来,浑身上下感觉一股寒气袭来。赶紧点头说:“那……那就有劳谨之兄了。”
兴许见她脸色不对,误会她冷,唐晟四下看了看,遂抄起那床已被他撕得只剩下半张的被子,一把抽出里面的棉胎,将被面搭在她肩上。还别说,跟披肩似的,挺合身。
江月篱遂想到什么,转身便将那一堆布绳捧了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往外扔。外间正好是一处十分狭窄的小巷,平素应该没人从那里经过。
唐晟不解,问:“作甚?”
江月篱拍拍手,走回来说:“当然是毁尸灭迹啊!否则伙计上来清点物件时见到,如何解释?难不成说是被你睡成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