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回来,江月篱暗自长叹一声,遂又跟着弟弟的节拍一同唱起了那首小调,一边唱,还一边拍手叫好。任谁听了都觉得她不知悔改。
许是听见里间传出的动静,那人的脚步声在门外不远顿住。随即便听到白景迟打圆场道:“谨之兄,真是郡主让下官出去看你有没有淋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就喜欢嬉闹罢了。”
也不知唐晟有没有听进去,忽而他的脚步声又回头往来的方向越走越远。白景迟似乎跟了上去,故意没压低声音问:“谨之兄,你这是去哪儿?外间好大雨呢!”
唐晟沉沉的声音终于传了进来,他说:“书房。”
白景迟听说他不是要走,松了口气,也没跟着他了。没一会儿又朝自己的卧房走了过来。进门前叹了口气,负着手摇头问:“你在想什么?”
可江月篱的样子哪里像满腹愁思,有什么郁结解不开,不仅丝毫没有想事情的样子,更像与醉酒的弟弟玩得不亦乐乎,吊儿郎当,满不在乎。
白景迟唯有迈进门,低声道:“你莫非不知谨之兄的性子?他从不玩笑,对你定是认真的。你居然还这样气他。我也越看越不明白了,你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见江月篱不答,他又说:“你可还记得前些年你们一块儿玩蹴鞠?当时我俩只道是他球技差,你还笑话过他。可哪有人输球输成他那样子?如今想来,他那时候分明是为了你。”
这事江月篱怎会不记得?只要是当初与唐晟有关的事,她桩桩件件记忆犹新。
那应该是认识唐晟第一年秋天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皇族中一帮亲贵子弟约了在一处蹴鞠场比试球技。但凡这种热闹事,又怎会少了江月篱?
那日秋高气爽,日头刚好,不冷不热,天上白云朵朵,偶尔还有一阵凉爽的秋风轻轻拂过。正正是蹴鞠的好日子。
江月篱高高兴兴带着白羽和白景迟一到球场便见到了两拨人。一波以太子为首,个个雍容华贵,趾高气扬。另一波则是唯九堂兄江胤马首是瞻,在场边一隅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二人见她进来均冲她点了点头。
当时父王与太子的关系尚未如眼下这么如火如荼,加之江正也不想女儿牵涉一些事,并未对她讲太多朝中之事。她与太子的关系也还算勉强过得去,只是即使父王不说,她也听过一些事,对自己这位堂兄确实没什么好感罢了。
许是在等她挑选自己的阵营,均看着她不说话。
江月篱本就是个无聊人,平素与江胤关系倒是不错,可偏偏那日,她在他身边也见到了一位自己不太想搭理的人--十堂兄江玦。因此略微有些犹豫。
不过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江胤笑着冲她招了招手,因此江月篱还是最终选择了他们的阵营。
太子当时丝毫没有不快,甚至还笑了笑。好似在说:你随意。
随后两拨人就开始商议派谁出场,战术如何。江月篱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只在边上看,自然是第一个主动请战的。原本她乃女儿身,其实也不太适宜与一群男子玩这种游戏,不过从小到大几位堂兄都习惯了,根本没当一回事。兴许在他们眼中,她就如假小子一般,什么事都爱预她一份。
江胤当时笑着说:“本王也没打算让你闲着。”
正说着,场外又有一人姗姗来迟,众人均一同转过头去。江月篱见到此人颇为意外,也兴奋不已,甚至都忍不住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冲此人挥手,喊道:“谨之,谨之来这边。”
好似就怕他看不见一般。
不错,这姗姗来迟之人正是唐晟。江月篱意外的是,他居然会来参加蹴鞠赛,若他是喜欢抛头露面、张扬高调之人,她又怎么会长到十四岁才有缘认识他?所以见他出现,她当然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