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有辩解之意。
闻言,江月篱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替二人总结道:“你俩情之所至,也别争了。有情之人,一个不得已必须日日面对,另一个则受尽委屈,哪能不找人倾诉?夫君成日不在家,家里也就身为兄长的你了。一来二去,迟早都会出事。怪谁呢?”
怪命运弄人么?纠纠缠缠十来年谁又真说得对他家的家务事?好在她不是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说着,她看了身边一眼,唐晟似乎正走神,也不知在想什么,面色沉肃,目光凝滞。哼!此人不也一样?她明明好不容易放下了,他却千里迢迢跑来纠缠不休,成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可恶!
江月篱拉回思绪,猜测道:“当时你已知道柳氏怀有你的骨肉,你正愁不知如何向弟弟与性情泼辣的发妻交代,因此便将计就计了?”
钟伟难堪又惭愧地点了点头,续道:“米酒坊几乎每日都要出城运水,草民为了免去麻烦,一早便与县衙和驻军府疏通了关系。因此翌日城门一开,草民便将冯良才的尸身运出了城,并未引起怀疑。行至一处荒山,见四下无人,便将他拖上山腰寻了处隐蔽的地方草草埋了。为掩饰身份,草民想法子取下他一颗牙,还将他身上的衣衫换成了草民的。心想,即便日后被人无意中发现,也只会以为是……”
想来像他这样的平民百姓自不会分辨致命伤的成因,即使看到血肉模糊,也只会以为是弟弟酒后下手过重。江月篱很是叹了口气,说:“你可算是把我给折腾够了。这案子,我可查了好些日子。不过,你既已金蝉脱壳,又为何偏偏告诉了冯良志?”
提起此人,钟伟微微蹙起眉头说:“草民哪会这么傻?阿续杀了人家的弟弟,还跑去告诉他。都是被逼的啊。那日掩埋了冯良才的尸身后,草民便又回了城里,正欲想法子告知阿晴草民的决定,却偏偏遇上了冯良志被他母亲叫出来寻找彻夜未归的弟弟。草民当时将自己的衣衫给了冯良才,身上正穿着他的衣物,一眼便被冯良志给瞧见了。他与县令交往甚密。草民只得说,是自己失手打死了冯良才。谁知冯良志竟……他丝毫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有意无意地提起我家的祖传秘方。草民见有一线生机,便与他做了个交易。只要他替草民保守秘密,草民便替他冯家酿酒。”
呵!就连江月篱都不得不赞他确实聪明,故意问道:“这么说,你没将祖传秘方卖给他?”
钟伟诚实点头,说:“连自己弟弟性命都可以不顾的人,草民哪敢真信了他?因此留了个心眼,告诉他我家秘方都是口口相传,没有记录,并未将祖传秘方交到他手里。不过冯良志也不是善类,草民担心他上家里偷,或是以此要挟阿续,不得不让阿晴将秘方带出来,让我亲自妥善保管。冯良志索要无果,只得善待于草民,同意草民此前的提议,还说分两成收益给草民。草民与阿晴住在此处,并无太多需求,他偶尔也会送些生活所需过来,因此酿酒所得,一部分替弟弟还了赌债,另一部分,则让冯良志转交给了阿晴的父母。许是念及草民尚对他有用,也不想鱼死网破,他倒是没食言过。”
当然不能食言!这一年半来,他冯家米酒铺的生意可以说是相当红火,相信也赚了不少银子。想想冯良志定是觉得,即便自己拿到了酿酒秘方,也未必有钟伟酿得这般好,他怎会亏待了这棵有把柄在手的摇钱树?两成?心果然够黑。至于报官,估计他想都没想过,被前任县令知道,不脱层皮,他能拿到秘方?即便拿到,他也有小辫子在人家手中,恐怕此生都难以消停。
自此,抛尸的事已一清二楚,江月篱又多嘴问了一句:“你家这米酒怎与从前不一样了?”
她还没试过传说中钟家的极品米酒呢!想想居然有点儿嘴馋,忍不住就想问人家讨口酒饮。奈何不想给江家列祖列宗丢脸,只得暂且压下。
钟伟倒也实在,想着江月篱还了他弟弟清白,也算对他家有恩,耿直道:“大人果然明察秋毫,的确是草民留了一手。不过如今这里的酒池也确实不如从前,从前的米酒坊,酒池可是已有上百年的传承,是草民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这里多少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