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下首还跪着的一个魂魄说道:“你虐待生灵,家中三条黄犬皆因你而死,如今罚你入众合地狱,受刀山之苦两千年,你可有异议?”
那魂魄大叫道:“我不过是……”
聂怀素低垂着眉眼,在书卷上写着什么,打断道:“不过是虐待生灵,动则打骂,重则刀剑伺候,罪责之重,实属罕见,再加一千年,拖下去。”
正有两个粗壮的鬼卒手提钢叉,一左一右,扣住他的双臂,将魂魄抬了下去。
这时,阿高也从大殿之外走来,她的神色不大好看,甚至有几分阴郁。
聂怀素摊开小鬼递上来的文书,边看边问:“怎么了,出什么岔子了。”
阿高一拜手:“刚才我在九泉,见到阎罗大人的法驾了。”
她嘟囔了两句:“这回怎么回来的这般快?”
聂怀素仍是不大出奇的模样,只是说:“阎罗的亲友遍及各地,有近有远,并不离奇,只是,传我命令下去,
凡是知道猫三恨之事的人,务必守口如瓶。”
阿高领了命,迅速退了出去。
却是不曾发觉,原本风淡云轻的僧人,手指紧紧捏着书脊,已是有了几分发白。
……
玉壶山,未有多久。
天色已是黑了下来。
猫三恨看着猫猫纷纷开始吃起晚餐,有些是这山上土生土长的小生物,还有几只昆虫杂在其中。
几只看上去年幼的猫儿只有几张菜叶。
三花猫摇了摇头,将自己手里的肉食撕开,分了点放到了几只小猫跟前。
“喵,这几年猎物越来越少了,这几个孩子。”三花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猫三恨从床上起来,身上仍是一阵阵的疼痛,但比之最初之时,已是好了不少,她念了几句咒语。
瞬间已是化身成了一只橘白相间的小猫儿。
三花猫歪了歪头,似是有点惊诧:“喵,你是什么品种的,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猫三恨翻了翻白眼,说:“本仙女猫下凡的时候,脸先着了地,其他的和你们没什么两样的。”
说着,她又给自己打了一道咒语,原本白得发亮的皮毛,一下子晦暗了下去。
……
猫三恨与群猫告了别,瞬间便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玉壶山海拔并不高,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小土包,周围的群山连成一片,才显得颇为壮阔起来。
而长春观经过其他猫儿介绍,猫三恨大致知道了,是一座建于一千年前,经过不断修缮的道观,其中据说还当真出过仙人。
这也是现代社会之中,硕果仅存的几座还在认真修道的道观之一了。
也正因为传承极久,这些道门的弟子同样自视甚高,猫儿们都是这座山上的居民,时常还得受到这些道人驱赶。
更别提久居于这座山中的山民了,只能是对他们又敬又怕。
猫三恨走在山道上,不由得想到那个冤魂,恐怕……也是如此吧,只是为什么他会最后做出这种事情来?
又是个难解之谜了。
猫三恨看了一眼前方,微微亮起的光景,知道已是不远,她顺着一旁的小山坡,缓缓绕了过去。
比之人身,猫儿的原形要灵活许多。
没多久,她已是站在一处山丘上,静静俯瞰着整座道观。
这座道观确实规模极大,虽然比之森罗殿九牛一毛,但比比三喵城任何大楼建筑都毫不逊色,更有胜出。
而就算入了夜,这座道观仍是灯火通明,猫三恨能看到几个年岁不大的小道士,手中提着油灯,亦或是火把,来回在庭院之内巡视。
仔细数数,居然有十七八个之多。
“这些道童都不睡觉的吗?”猫三恨小声嘟囔了两句,又静静地伏在了草丛之内。
她本就是个熬夜的主儿,平日里日夜颠倒,白日里完全提不起劲儿。
若不是阴司之中,日夜都暗,恐怕他平时都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不过,到了夜里,她的耐性便急剧上升,她一屁股坐在山头上,周围是入秋之前,最后的蛐蛐叫声。
这里的野兽亦是极少。
忽然,最深处的一座大殿的灯光渐次熄灭了下来。
而站在大殿附近的小道童则如释重负一般,渐渐消失在了走道之上。
猫三恨看了一眼,逐渐移动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