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态度和缓了些,走出来问:“怎么了?”
江漓眼神从门把手上拂过,发现门边有一丝淡淡的红褐色。脑海中有了一些联想,不露声色地对沈歆说:“妈,没什么,你先去休息吧,我们下次再谈。”
“江漓!”
江漓假装没听见,不管不顾地往前走,直接去了江玥的房间。
江玥刚刚听出了异样,敏锐地跑回房里躲了起来。她关了房门还心有余悸,害怕地躲进被窝里装睡,靠厚重的被子获得一些安全感。
江漓知道是她在偷听,跟着走进江玥的房间。她进去先是仔细检查了她的床被,再一把掀开它,朝她淡淡地说:“江玥,把衣服脱了。”
江玥抢过羽绒被,紧紧地裹住自己,在被子里发抖,“我不脱!”
“或者我找宋禹安进来帮我。”
“不行的!姐姐。”江玥推开被子探出头,“不要叫他,我不想让他看到。”
“那你听话。”
江玥畏畏缩缩坐在床角,与她耗了许久,最后还是拗不过江漓。
江玥在江漓的注视下脱掉了衣服,她的手臂上、肚皮上、腿上,全是一道一道的划痕,陈旧的伤口或是结痂或是留下浅色的疤,新添的伤还在溃脓渗血,整片肌肤都惨不忍睹。
江漓看了绝望地闭上眼睛,立即下楼去找宋禹安。
她冲进书房,见屋里还有旁人,克制地说:“爸,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宋禹安说。”
江庆余看女儿双眼通红,不像是好事,劝说道:“阿漓,有什么话,冷静以后再说。”
“不走是吗?那你也看着吧。”
江漓走到宋禹安面前,先声夺人,照着他的脸就是一耳光,“宋禹安,你明天就去跟江玥离婚。”
江漓全然不顾什么仪态优雅,卯足力气打下了这一巴掌。
江庆余要前来阻拦,被宋禹安制止了。“爸,没事,这一巴掌阿漓早该打了。”
江漓当初发现宋禹安出轨的时候,连一句粗话都没说过,硬是体面从容地走了出去。这一巴掌他欠了许久,来得晚,却是他该受的。
“你现在是江玥的丈夫,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们两个愿意过就好好生活下去,既然两个都不安生,不如趁早离婚。”
江漓说完,顺带恨了江庆余一眼,连同他一并警告。
宋禹安不明所以,“江玥,她怎么了?”
江漓一句接一句地质问:“她又开始自残了,你作为他的丈夫竟然不闻不问。”
“她的身上全是伤,你都看不到?!”
“什么?”
宋禹安确实对此不知情,听到后也慌了,“她在哪里,我带她去医院。”
“去吧。”
“她不愿意,你就把她绑过去。”
江漓颓然地支撑着书柜勉强站立着,已经没有心力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把剩下的事全托给他去解决。她冷静了一阵儿,突然感觉奇怪,伸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在流泪。
江庆余没有跟宋禹安一起去找江玥,反而是怕江漓想不开,所以留在原地安慰她说:“阿漓,你不要难过,你妹妹之前得过抑郁症,可能最近情绪不好,有复发的迹象,但这都不怪你。”
“不怪我?”
江漓指着自己,“我反而觉得,江玥身上每一道疤,都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划上去的。”
“阿漓。你不要钻牛角尖,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如果她没有被接回江家,她会这么痛苦吗?你接她回江家不就是因为我……”
“好了!”江庆余抬声喝住江漓,“江玥是病了,你不要拿她不受控制的行径来责怪你自己。”
“没有我们,她会病吗?”
江漓越说越激动,她不对江庆余有任何指望,不听劝解地走出家门。
宋禹安强迫着把江玥送去了医院,他让医院先紧急处理江玥的伤口,随后再让人联系了几位权威的心理医生过来为江玥坐诊。
江漓出门平复了情绪,之后又给宋禹安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医院。
宋禹安听到她要过来,提前下楼走到了停车场,站在垃圾桶旁一边抽烟一边等她。没过一会儿,远处就有车开了进来,他眯着眼辨识出是江漓的车,迅速地走上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