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不妨事。”俞乐原淡然道。
“阿姨,好奇怪,南宫文强怎么不姓陈呢?”简夭笑问。
“哦,他随我姓呢。”陈夫人无奈地道:“我爸是个倔老头,当初要结婚的时候,非逼着老陈答应生的第一个孩子跟母姓,不然就棒打鸳鸯。”话头一转:“也不怕你笑话,简小姐,你看我家孩子不成器,姥姥不疼姥爷不爱,外家的家产眼见就分不到手。我爸最爱收集名琴,这不是为了讨老头欢心,才叫老陈买了你家那把宋琴吗?”
能把抢夺家产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也是世间仅有了。
陈夫人这般开门见山,俞乐原亦一击直球:“陈夫人,这把琴对我们有特殊的意义,钱不是问题,一千万、两千万,都可以。”
陈夫人摇头:“千金难买心头好,这是给我儿子铺路呢。”
俞乐原略一沉吟,道:“听说陈氏正在做一个文化产业项目,计划投资30亿,现在银行贷款那边出了问题。正好,我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资金随时可以到位。”昨晚马春来将他能了解到的信息都告诉了俞乐原,俞乐原马上问他哥自己名下的资产,30亿管够。
财帛动人心,当利益足够多,就足够动心。
陈夫人动心了,她嘴巴一闭,拿眼去看陈由安。
陈由安一笑,脸上的褶子深了几分:“乐原——不介意我叫你乐原吧?”他不说话的时候毫无存在感,一旦开口,却莫名让人跟他的节奏走:“年轻时,我夫人随我吃了不少苦,让老丈人操了不少心,现在若有什么能讨他欢心,我自然会尽这份孝。项目那边,你如果有兴趣,我万分欢迎和感激,但是琴却转卖不得了。”
什么给儿子铺路,那是陈夫人对自家老爸的说辞,口是心非是他们父女的相处模式。
“老陈,你……”陈夫人不满。老夫老妻,她知道这个项目给他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小琴。”陈由安按住她的手,眼中是温柔的坚定。
这一次见面,总结起来就是:热情招待,理性拒绝。
“抱歉,乐原。”陈由安真诚地。
“没关系。”俞乐原迅速接受这个结果,虽然很遗憾,不过他对身外之物的执念本就不多,如果不是因为简夭,他根本不会来这一趟。
尽人事,听天命。
“很高兴认识陈叔、陈婶。”这是俞乐原的真心实意,立场不同,却是同类人。
见俞乐原这般好说话,陈夫人反而很不是滋味。如果对方胡搅蛮缠或声泪齐下,她有的是大招反攻。如果对方有理有据或威逼利诱,她家老陈不是吃素的。结果这两个小娃娃,千里迢迢过来,几句话就打发了。
那个死老头,喜欢什么不好,非要喜欢这破琴!
简夭一直没有说话,俞乐原握住她的手,放开。
“那就不打扰了,陈叔、陈婶,告辞。”俞乐原站起身来。
“唉呀,不行,吃过午饭再走,我亲自下厨……”陈夫人忙拦住他。
“不了,难得来京城一趟,我们去逛逛,晚上就回g城。”
“那吃完再逛……”陈夫人还在坚持。
陈由安环住夫人的腰:“小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你就别捣乱了。”
陈夫人拿眼再看俞乐原和简夭,一个端方君子,一个窈窕淑女,恍然大悟,忙道:“唉呀,我这脑子!得,你们下次找时间再来,我做的红烧肉那是京城一绝!”
于是,当南宫文强从头到脚将自己捣鼓好,心尖上的妹子已经和别的男人走了。
从陈家别墅出来,10点刚过,俞乐原没有叫马春来,沿着林荫小道,与简夭并肩而行。
“简夭,对不起。”俞乐原率先打破沉默。
简夭轻轻吁出一口气,抬头,看着俞乐原的侧颜:“没关系啊,妈妈走了,外公外婆也不在了,我不会弹琴,若朴留在我这里,太浪费。”
依托在若朴弦上的妈妈,随着她对祝梦萱的那一撞,不复存在。如果留下它,嗯,最后也是做嫁妆的份。
“而且,我们说好了,拿不回若朴,就把你赔给我。”简夭的心情,早就好起来。完了完了,俞美人,你已经把自己推入火坑了。
“嗯,缘起缘灭,人力难以强求。”俞乐原扭头看去,刚好撞入少女的一汪春水中。她的双眸黑亮黑亮,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她的神情专注迷离,她的心房洞开,跳着一个名叫俞乐原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