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作势要按买个录音机的播放按钮的时候,杜婷婷忽然就有点慌乱了起来,毕竟撒谎的人到底有些心虚,她知道录音里的内容跟她自己所阐述的完全就是相反的,本来她想来个一石二鸟,不仅把讨人厌的阮诺给赶走了,而且能得到爷爷奶奶一致的夸赞,如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里啪啦”响的时候,却没想到爷爷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她赶紧慌乱掩饰道,“那个爷爷,其实我当时太气愤了,可能有些话当时说的现在脑子里有点记不住了,那个您先别放,我再想想哈……”
爷爷继续严肃认真道,“那刚好,听一听更有助于记忆……”
杜婷婷眼看自己的奸计就要被揭穿了,她像舞台上的一只小丑般捂着肚子“哎哟”道,“爷爷,我忽然觉得我肚子有点疼,那个……那个录音咱们改天再听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妈的手往外直跑,直搞得她那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老妈一脸懵逼地抱怨道,“你这孩子,拉我干嘛呀?”
如果阮诺当时手里有一台录像机的话,她一定会录下这一对母女狼狈至极的丑态,不是复仇,而是她要让她们知道,她阮诺也不是好惹的。
自从这一对母女仓皇而逃后,阮诺瞬间觉得整个堂屋的空气都瞬间清新了不少,她有些疑惑地望着外公手里的那个小小录音机,一脸求知地问道,“外公,这难道真的是杜谦表哥录下来的然后交给你的吗?”
外公捻了捻自己花白的胡须,叹了一口气道,“哪有什么录音,我拿回来唬她的,这丫头打小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什么样的脾气什么样的秉性我和外婆怎么会不了解,她一撒谎啊,那两只手啊就会不老实地揪着衣角绞来绞去,我原本想着她自己能老实交代,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吧,可现在想来……”
外公叹了一口气,复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点点大年纪就这般心术不正,长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代国家养了……”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其实阮诺的二舅不是没有教导过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只是二舅妈从中作梗,处处护着,才造就了杜婷婷越来越无法无天的性格。
一直坐在旁边从始至终没发一言的外婆,听到老爷子说这样的话,心里有些怨结地说道,“要我说,当初要不该同意了这门亲事,要说可怜也就是新华可怜,老婆老婆没讨着个好的,如今生了个小的,照样被带的没形……”
其实那时候阮诺二舅的这门亲事,外婆是有动摇过的,虽然外婆一向贤淑明理,但到底也是被这个二儿媳妇气肿了心,后来还是外公一直做的思想工作,外婆最终才松了口。
听了老伴少有的抱怨,杜老爷子再次吸了一口烟,他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深陷在了藤椅里,紧皱的眉头忽然有些心烦意乱地说道,“现在说道这些出来又起个什么用,孩子都快念初中了,日子好好过,别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就谢天谢地,你还能指望你那二儿子能干出什么有出息的事出来……”
一说到阮诺的二舅身上来,外婆似乎就有些护短,因为她生的几个孩子里,也确实是老二活得最是窝囊,作为母亲,她更多的是一种心疼和不舍,本来还想同老伴争辩几句的她一想到外孙女还要回房间写作业,遂偃旗息鼓了。
阮诺其实并没有几分心思在写作业上面了,但毕竟这些家庭作业明天早上上课之前是要交到老师那里的,阮诺硬着头皮做了几张卷子,等她写完的时候,才发现似乎夜已经深了。
有月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子照在她的身上,阮诺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暖暖暖暖,她关了台灯,推开窗户,难得是一天的星子都那样地璀璨闪耀,天边的那轮大圆月更是如一盏明晃晃的大银盘般将阮诺的整个房间照得雪亮。
阮诺喜欢月亮,尤其是这种满月,仿佛人生就该是这样圆满的,后来童瑶告诉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太圆满的就不是人生了,她看着童瑶脸上的淡然和洒脱,忽然眼角竟有了些湿润。
心乱如麻葛,阮诺索性丢下笔想一个人在外面走走。
因为外公外婆都睡着了,阮诺怕吵醒他们,所以一直都是蹑手蹑脚地在堂屋里走,然后轻轻地抽开了门闩。
月亮的清辉和皎洁瞬间洒满了人间,阮诺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走着,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她和江寄北经常约定的那个‘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