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娇唇软_作者:龛焰犹青(6)

  他对阮诺的愤慨半晌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响,阮诺气得‘呼哧呼哧’地直吹着自己额前的那绺碎发刘海,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遇着鬼了,先是道歉他不搭理她也就算了,毕竟是她撞了他,貌似还踩了一脚,他心情不好不愿搭理别人也就算了,可是刚才的那一幕算什么,他明明知道她在水池子边一脸,却一声不吭地斜倚在她身后……

  阮诺刚想组织好语言再理论些什么的时候,谁知良久保持同一个姿势的他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话,“你相信这个世上真的会有鬼上身这回事吗?”

  阮诺脑海里瞬间泛出了无数个问号,丫的,他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整个下午都在沉默耍酷的人一开口竟然问这出样一个虚无缥缈的问题来,阮诺本不想搭理他,但隐隐觉得这家伙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来似乎跟外公今天晚上给他掐吓有关,难道他这是在质疑她外公的本领,阮诺其实跟她妈一样,是个非常护短的人,自己说自家人怎样不好都行,但是别人说得话她就完全受不了,所以一边啃着手里剩下的还热乎着的南瓜瓣,一边有点气呼呼地说道,“既然不相信,那你还来干嘛?”

  察觉到她语气里不太友好的气愤,江寄北似乎也不准备做什么改变,依旧淡淡幽幽地说道,“我只是怕我妈会继续担心下去,若是我自己,定不会来的。”

  一个多星期以来,他持续高烧不退,吃药打针似乎都不太管用,左不过昨天稍微好点,但是到了晚上额头又烫了起来,他母亲也是听别人说起,说这孩子怕不是被什么邪祟给吓着了吧,说村西头有个姓杜的算命先生,只要小孩吓着了去找他,立马就好了。

  江寄北的母亲何秀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没出嫁在家里做姑娘时也没读过几年书,因为是家里的老大,父亲又死得早,底下拖着几个弟弟妹妹,挨到二十七八岁才说了人家,那时候女孩子家二十七八岁才嫁人已经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大龄剩女了,可以说是最最让人瞧不起的残羹冷饭,加上家里条件又不好,何秀莲没的挑选,嫁的丈夫是个瘸的不说,而且好吃懒做还喜欢喝酒赌博,家里的活计基本上是被江寄北的母亲一个人大包大揽,可是这样还不够,寄北的父亲平时不喝酒的时候还像个人,在工地上做做瓦匠贴补贴补家用,可是一旦在外面喝醉了,回来后寄北和寄北的母亲简直就是他的下饭小菜子。

  寄北恨透了那样的父亲,更小的时候,他看到父亲拽着母亲的头发打,除了惶恐和哭泣,他没有别的办法,更大了一点的时候,他有了一点可以与父亲相对抗的力气,然而更酒后发了疯的父亲相比,他还是太过弱小了,不光是母亲的,就连他的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母亲身上最深的一道刀疤却是为了保护他而硬生生地扛下的……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窗外电闪雷鸣,而昏暗的堂屋里,是喝得烂醉如泥的父亲将母亲的头发再次揪起然后对着门拐就是一顿猛撞,那时的江寄北虽然才不过七八岁,但是心里想要保护母亲的强烈的欲望,他顾不得那许多,刚冲上去用牙齿死死咬住父亲胳膊的时候,父亲吃痛一个反手就将他扇得远远的,后来父亲彻底红了眼睛,从厨房里拿起一把刀就要追着他赶,母亲从后面哀嚎着让他赶紧跑,可是他舍不下母亲,他知道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今天不砍死他的话接下来遭殃的也只有他的母亲,然而就在父亲发疯了一样砍下去的瞬间是母亲死死抱住了他。

  后背被砍伤的伤疤迄今还历历在目,母亲不愿意向谁说起,但娘家人依旧还是发现了,寄北的舅舅和姨妈看不得姐姐再受这样大的罪,纷纷劝他离婚,可是那时候一个女人离婚了再拖着一个孩子……寄北知道母亲不是怕她自己受到怎样的闲言碎语,而是破碎的家庭,她怕儿子会收到别人的嘲笑或是误解。

  母亲始终是为了他,可是那时的他还是太小,他不太懂父母婚姻的含义,只知道再这样拼凑而成的家庭里,母亲不开心,而他自己亦是惶恐。

  后来母亲还是选择了离婚,当然寄北的父亲也没怎么纠缠,因为多年的烟酒摧残,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况且寄北也渐渐长大,个子也是越长越高,他常常从这个儿子眼里看出的恨意,其实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最多跟别人抱怨时也是说养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养了只白眼狼,再不敢说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