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自己身边久了,她是何心性,自己也晓得。
一肚子花花蝴蝶,自以为聪明至极,却不知这府中谁人不知晓她深意。
聪明有心计,也敢为自己拼。
若是没有那个女子,这般的人儿,给那个混不吝的,也合适。
但是,那东厢住着的,自己可是动不了,这寻府还没人能动。
老太君从德清手中拿了帕子擦脸,并未取自己手中的棉布。
刘灿儿眼神微滞。
身姿晃了晃,她身边的丫头才把她扶起。
“今儿怎么来了?”
老太君也非无情之人,到底是亲疏有别,现在她在这姜国,除了那顶尖的人还需表现的低眉顺耳。其余的,还真的没有谁能让她费心哄着。
当然三郎除外。
“听闻老太君从金鎏阁为南枝姐姐定了好些头面。灿儿只在娘亲的嫁妆箱子里见过一副,当真奢华至极。这才想着今日来见见世面,也恭贺南枝姐姐的大婚之喜。”
她从容不迫的说出这些话,从面上看,谁能知道,这每一个字,都是剜肉一般的疼。
德清难得的没有顾忌礼数。将这位数日不见的灿儿姑娘仔细打量了几分。
她若是借着思念太君的名头,也就罢了。却偏偏要过来澄清自己没有其他心思。用一道薄纱就想把自己的伤口捂住,再指着告诉众人,那伤口不疼。
谁人是瞎子?还指着人心疼她不成。
老太君不说话,室内也没人能接主子的话。
倒是异常的沉默。
刘灿儿脸上的笑已经越发僵硬,她不信,老太君对自己没有半分的垂怜。
“姑娘请。”
外面的丫头声音不大,此时里面的人却听的极明显。
老太君也已经收拾妥当,德清瞧着得了首肯,又挑了一条暗黄色的锦制抹额绑上。
“都做好了?”
“有您的吩咐,那金鎏阁的匠人门可不是加班加点也要赶出来。”
德清扶着老太君出了侧间,刘灿儿得了老太君眼神,这才敢跟上。
她的心思,难道就真的这般不堪。
明明当初,老太君知晓时。并无现在这般排斥。
等南枝进门。老太君已经坐于高位。
刘灿儿恭敬的在一旁端茶递水,形态温柔。
“老太君安好。”
云瓣随着南枝行礼,进了门只瞧着地板,哪里也不敢看。
南枝才福了身。老太君便挥了手让她起身。
“坐吧。”
“是。”
南枝坐在右边下首的第一位。
此时没有其余人,要说主子只有三人,她身份已定。德清万般叮咛的便是做适合自己身份的事。
莫要畏缩,莫要怕事,莫要不敬。
老太君见她不卑不亢,姿态洒脱,心中也有了几分好感。自己明着不许两人见面,可谁又能挡住那会翻墙的小子?
罢了罢了,这人还算过得去。
南枝礼数周全,今日瞧着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到底保持着端庄仪态。
按理说她如今还未成婚,见了刘灿儿应当行礼才是,她就这么将其忽视,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毕竟她初入府门。就迎了那样的一场好戏。
“你也坐着去吧。”
刘灿儿面上委屈,隐隐作态。
乖顺的坐在南枝对面。两人目光相交的一瞬。她好似一只兔子看见长着毒牙的巨蟒一般。
吓得一脸惨白。
但是并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副并不美的美人图。
德清已经不忍再看。老太君方才的意思这姑娘难道还看不清?
就凭着她在老太君身前侍奉的这些日子,未来寻家便不会对她的事情置之不理。
她如今这般作态,老太君心里又该多难受。
这是她身边教养的女子。
却没有学到半点的高门贵妇的气度,把那些姨娘妾室的矫揉造作学了个通透。
“让他们把东西抬上来。”
德清知道,老太君这是不忍在看了。
南枝是个通透的,指不定怎么笑话这高门阔府的造作小姐。
一水的伶俐丫头,各个身子修长,老太君身边的丫头就没有不好看的,他们排着进来手中捧着黑漆木盒,盒子的里衬都是用的素黑色锦缎,正是晌午。为了避寒风倒是将门窗都关着。但是窗上用的窗纸却是上好的明纸,坚韧不说,透光性也是极好。再加上特意点的烛光,那素色粼粼的绸子上仔细放着各式各样的宝石金玉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