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晕从天而降,隐入楚振眉心。
寒霜殿内的炭火烧得旺堂,秦宫里没人想到过,这冷宫似的宫殿能有现今这般辉煌。
一女子跪在内殿,面目清秀,却是个生面孔。
“公主!”
楚炽还真没想到,楚振心思竟然这般细密。
进咸阳时被买下的那个女子,竟然就是他赠予私兵的联系人。
“起来吧!”
“谢公主!”
她眉目间隐隐含着英气,眼中却没有半分不敬,楚炽原本还以为他们怕是不愿到自己手中。
“你们现今在何处驻扎?还是打散了。”
“回禀公主,三千人马部分在公主送嫁队伍中,另一部分属下不得而知。”
这倒是奇怪?难不成他们还起内讧不成?
似是知道她疑惑卫霜接着答道:“公主不知。另一部分乃是易家残部,与我们不相熟的。”
楚炽眼睛一下亮起来!其中兴味难以掩盖。
易家残部,那可是把绝世利器。
作者有话要说:
☆、六国之主(六)
秦楚本就处于苦寒之地,又比邻而居。若说以往那秦国王上曾在楚国当了十年质子,如今大权在握,怎会给自己曾经历过屈辱的楚国好脸,但是如今两国竟是有了姻亲,秦啸是什么人,其余几国的首脑怎会不知,自家的“公主”送过去,不是疯就是死,凭什么她朝阳就活得好好的?
今年大寒,秦楚两国往年本就有极重的雪祸。如今更甚。
夸知湖面上的冰已经有几尺厚,上面有繁复冰刀划过的痕迹,天还是雾蒙蒙的,没有半点活气。
湖心越畔亭距今已有一百多年,见识了秦国三代王朝兴迭,其上的图腾却却依然鲜艳,
苍钺一袭鸦青色长衫,只披了件大氅站在亭里,发色斑白。面上有些许沟壑。
“舅父。”
秦啸收到来信,连夜赶来夸知湖,若不是舅父,他至今只能是一个在楚国备受欺凌的质子,哪会有这般权势,登上大位后舅父却一人隐居在这夸知湖。
如今他来信有事要求,秦啸难掩喜色。
“坐吧。”
苍钺拢了拢大氅,捧着暖炉,站的太久,步伐间有些仓促,秦啸连忙上前搀扶。
“舅父怎么这般不顾惜自己身体,夸知湖胜在僻静,但也太过阴冷。”
两声对坐在桌前,上边还有一局残棋。
秦啸看了一眼,眼中升起些许兴味。
“人老了,受不了吵闹。”
苍钺凝视这这盘残局。
眉间的孤寂和眼底的感伤确更让人难受。他什么都不要,单单守着这夸知湖过了半辈子。
这份恩情比山还重,压在秦啸心头。
“王宫里有一处僻静地方,不会太吵闹,舅父何不随我回去?”
他摆摆手,神情抗拒,一双眼睛已经不复当年清明,但是里面透出的光亮让人难以忽视,要知道这位可是主宰了秦王朝的三代更迭。
“不了,王上事务繁忙,我一把老骨头去了,只能给您添乱。”
“舅父不必这般生疏。我说过,您与我虽无血缘关系,但是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秦啸微敛眉眼,寒霜殿距离自己住处有些偏远,但是胜在安静,好好修葺一番。舅父住着也安心。
“大王说笑,老朽出身草莽,蒙了王室的恩典才有今天,认了您的亲,不过权宜之计罢了。”
老人形消骨瘦,像是即将枯萎随风而逝的落叶,此情此景,让秦啸难以将他和当年那个救他离开楚国的将领相联系,苍钺骑着赤血马,腰间挎着紫宸剑,收复失地,将秦国扩张至现今六国领土之首的位置,每当他得胜归来时,夹道两侧的百姓欢呼雀跃,将手中的竹筐拼命的往苍钺领军手中塞,即使只是一些苞谷或是粗面,秦啸难以忍受,在自己治下,有功之臣受到这般苛待,即使,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秦啸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踌躇一会儿便开口道:“舅父太过自谦,我此行定是要将您带回去的。”
“王上,莫说老朽要不要随您回去,您此行前来,难道当真不知道我为何请您过来?”
他将手中暖炉贴近脸颊,像是稚童一般。
湖面上的冷风吹进亭子,像是细小的冰刃划过秦啸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