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玦今天难得见到她脸上这么惬意的一瞬笑容,也忍不住抿住嘴角,凝出一丝微笑,“不怪。”
很好!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自己都忘了,她居然还记着。只觉得话梅那丝酸味都变得有点儿甜。
随后司清然看了看江玦才缓缓坐下。昨晚没睡好,加上夜里受了点凉,晌午坐在书房那会儿还有点冷嗖嗖的。这会儿沐浴在秋日温和的阳光下,竟有些懒洋洋的温暖。似乎气氛也随着这惬意的日光温和了许多。
江玦挑眉看着对面在阳光下无限温婉的小丫头,眼里溢出一丝温情,目光轻柔地搁在她身上。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她先。
司清然只是凝滞了片刻,便伸手在旁边的羊脂玉盅里取出一颗质感相当温润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中。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所执白棋乃是用同样的羊脂玉石制成,打磨得相当精致饱满,光滑润手,摸上去很舒服。
而江玦手边摆放的则是硬墨玉制成的棋盅和棋子,应该是俗称龙尾石的一种贵重黑色玉石。从棋子的色泽可以看得出,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司清然伺候他也有几天了,自然明白他虽贵为皇子,却过得并不奢侈,府里的开销也甚为节俭。尤其是今早还听见他和统领大人在谈论关于赋税的事,她猜想他一定是在查边城地方官员是否存在贪污受贿的事。
因为早在她尚未离开京城时就知道,当今皇上不仅从未增加过赋税,还在推行永不加赋的国策。那日听卖绣线的掌柜提起庆城,她之前正好知道他去过那里。而庆城在半年前肃清过一帮贪官污吏。
大宛从建国至今已经历了四朝帝王,早已结束了动荡的局面,国事更是日趋繁盛,所以如今朝廷更重视的是如何令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整肃朝纲。
可一向低调的他,居然有这么一副价值连城的棋子,这令她很意外。
江玦随手取出一颗棋,轻轻放在棋盘中,抬眸见到她盯着棋盅的神色,隧又看了一眼棋盅,漫不经心似的说:“回京时父皇赏的。”
这丫头眼还真尖,能辨出玉石的质地?果然不俗。
其实江玦的身世,司清然一点不了解。只是听父亲提起过,他的生母很早就过世了,那时候她甚至都不是皇妃,是她过世后皇上才追封的。后来他便由如今的贤妃娘娘抚养。但因为体弱多病,贤妃娘娘也没真正照顾他多少年,很小便外出寻访名医了,每年没什么大事都只回京一次。
按说这样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感情自然深厚不到哪里去。可从之前制衣服和眼下赏这么贵重的棋子来看,皇上对这个儿子应该相当重视和关心。司清然的信心和希望又莫名多了几分。
当下再没胡思乱想,一心一意陪着他下起了棋。
只是这秋日午后温暖的阳光,加上每步棋必须仔细思量,难免心力交瘁,莫名其妙有些昏昏欲睡,一直在强打精神。脑袋越发沉重了几分,下子十分缓慢。
这盘棋下了约摸三刻钟的时候,康定南领着一个人进来。司清然见是之前那名替江玦诊病的老者,赶紧起身,冲对面的人微微示意,“殿下。”
江玦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瞥了一眼,阴着脸道:“继续。”
这盘棋,虽然还没分出胜负,但江玦已经感觉到这丫头果然棋艺非凡,但却步步为营,生怕不小心赢了他似的,本就下得不怎么合心意,这会儿更是见到有人不合时宜地来“搅局”,心中不快,便将这气发在了别人身上。
还好康定南听见他的话,赶紧停下,示意老者稍等。而老者又是个棋痴,见到有人在下棋,竟忘了他是来替这家公子复诊的。站在不远处就开始研究起这两人的棋局,捻着身前的胡须不停点头。
司清然见已是如此,隧又坐了下来,心里开始琢磨如何在江玦不察觉的情况下,赶紧输了这局。所以之后她置的棋子颇为敷衍,越下形式越对自己不利。
这下江玦心里的气更甚了一些,开始有些不耐烦,阴沉着脸提醒对面的人:“专心。”。
老者在远处也看出了些许端倪,深知这并不是丫头该有的本事,皱起眉看了她一眼,发觉出异样来,赶紧开口替她解围:“姑娘莫不是身子不适?”
江玦之前是留意到她双颊微微有抹绯红,精神也不大好,以为只是她害羞,正欣赏地意犹未尽,加上刚用过午膳没多久,有点犯困也属正常,被人提醒才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猛然站起身,径直绕过棋盘走到她身边,伸手在她额头一探,皱眉问道:“你在发热?病了怎么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