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秦槊令人无力去反抗,他的手勒得很紧,真的好像一个孩子一样,一个失去了所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样。
柒月就这样任他抱着,陪他站着。
今晚没有雪,也没有风,院子里的积雪早已被人清理掉,只有四周的琉璃瓦上还覆盖着一层薄雪。融化后的水珠汇聚在瓦片前端的凹槽里,越聚越多,直到水珠再不能容纳,化作一滴晶莹通透的水滴挣脱瓦片的羁绊,狠狠地跌落在了下方的青石阶上,只剩下一抹水花,还有一滩潮湿的关于那滴水珠的记忆。
“殿下,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拿来惩罚自己?你喝醉了,该休息了。”
柒月话刚说完,秦槊身子一软,柒月差点儿就架不住他。
“来个人帮帮忙好吗?”尽管知道这院子除了战无双没有第二个人会再进来,柒月还是扯着嗓门儿喊了一句。如果再不喊的话,秦槊就真的要跌在地上了。而地上是那么的冰凉……
“把他给我。”战无双或许是听到声音,端着一壶酒快步进来。在旁边的桌子上放下,赶紧把秦槊接了过去。
二人合力将他送回房间,战无双替秦槊脱了鞋袜,才将他安置在床上,拖了床锦被给他盖上。
一转身见到柒月没走,愣了一下,“不放心他?”
柒月笑着摇了摇头,“我在等你。我们出去再说。”
战无双好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从屋里出来,战无双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给柒月打了声招呼,先去叫人过来收拾了一下院子,又吩咐人重新做了两道小菜,拿了个温酒的小炭炉回来。
战无双坐下后,一句话没说,也没看柒月,只是把之前拿来的那壶酒放在了炭炉上煨着。酒香渐渐溢出,他才看着酒壶说道:“想问什么?”
柒月觉得他其实也不笨,但也没有这么快切入主题,“战将军会饮酒吗?”别说着说着替他家殿下伤怀上来,再喝醉一个她可就只有把他撂在这里了,这种事柒月确定自己做得出。
“可以叫我无双。”战无双平静地说着,“我喜欢身边的朋友称呼我的名字。”
柒月点点头,是朋友了吗?人家把你当了朋友,总不能当面拒绝吧?这家伙也有别的朋友?
“无双。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战无双脸上的线条稍稍柔和,却仍然一直低着眉睫不肯看人,好一会儿才说:“会。我酒量很好,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多照顾一个人。”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会照顾他?”柒月可得把这层关系撇清了,照顾秦槊不是一向都是他的职责吗?
战无双一下子抬起头来,惊讶地直直看着她,“你不是……算了。你想知道什么?”虽是这样说,他那张表情不多的脸上还是稍稍有些激动,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柒月这下子才看明白了,赶紧补上一句,“他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都是要回家。我家离这里很远,家中父母也不会允许我远嫁,所以在回去之前我不会想这些事。”
战无双有点失望,但很快又变得面无表情了,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柒月不想和他纠缠这些烦人的问题,干脆直接问了:“殿下母后当年的事情是不是真如传言中一样?”
“不是。”战无双没多想,很肯定地回答道,“小姑母不是那样的人。”
柒月和他说话,觉得实在是太辛苦了,问一句答一句,这是要和她聊到天亮?就算她愿意,他就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么冷的严冬之夜,居然二人对坐露天的院子里八卦十几年前的往事。还真是醉了。
战无双拿起暖好的酒壶斟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放到柒月身前说:“暖暖身子。这酒不烈。”
柒月端起酒杯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才稍稍抿了一口,果然不烈,不过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一时间也辨不出是什么花。想来是战无双之前换过了酒,担心秦槊喝得太多伤身。
感觉喝了一口酒,似乎真的没有那么冷,柒月干脆把那一整杯都倒进了嘴里,吞下后接着问道:“既然皇后娘娘不是那样的人,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其实不应该是皇后,她是太子妃。”战无双再次简洁地回答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