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秦槊再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出现。柒月不觉松了口气,虽然知道他没有就此放弃,但只要保持好距离柒月相信自己守得住心。
第五日,三人终于到达奎山,因为秦槊持有陵王印信一路上倒也没有遭到阻拦,只不过一进帝陵秦槊就变得活泼上来。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点看不出他是来祭奠母后的。
直到地宫门外,身边再没有别人,秦槊才安静了下来。
孝安皇后陵与当今皇帝同穴,枕山而建,气势辉宏。地宫两扇石质宫门上,左侧一片空白,右边这扇雕有浮雕,乃是一位华衣女子,约莫三十不到的样子。雕像栩栩如生,仿佛这人随时都会从这扇门上走下来。
柒月知道这便是秦槊的生母,逝去的孝安皇后战氏。雕像上的皇后与秦槊几乎一个模子,只不过多了些女子该有的妩媚温婉,看得出生前她的确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佳人,或许是早年也曾经历戎马,身上更是透出一股英气,但并不影响她如花的容貌,反而让见到的人感受到一种别样的风华绝代。
难怪……
战无双焚香时,秦槊望着那扇石门看了许久,待到战无双走回他身后他才恭敬地跪下三拜,柒月与战无双也跟着他拜了拜。
起来后,秦槊绕过硕大的香炉,走到那副巨型浮雕前,负手抬头看着母后的脸,良久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问道:“这是您想要的?那么决然地赴死,到最后还是要和他葬在一起。九泉之下,您是否还会感到悲哀?不过您的心一向坚如铁石,怕是早已有了寄盼。等着儿臣吧!或者有一天儿臣真的会如您所愿。不然能怎样呢?这是您生前一手安排好的,即便儿臣想过挣扎,也不得不先完成您的夙愿。”
柒月听着这话十分不解,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犹如一根木桩的战无双。战无双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微微摇头,示意她现在别问。
柒月当然不会傻到在这时候来问,因此又将头转了回去。只不过是对秦槊的话有些条件反射罢了。
秦槊这会儿整个人都趴在了那面浮雕之上,脸枕在石雕脚边,真的好像一名乖巧的小孩依偎在母亲的身边,感受来自母亲的温暖,“母后,那支曲子儿臣已练熟了,足足练了十五年,原本想奏给您听,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等到您心愿达成的那天再给您弹。您说过那是属于您和他的曲子,儿臣对您的话一向只能成全。不过您确实对儿臣太狠心了一点。”
“槊,”战无双上前一步,躬身拜道:“姑母九泉之下已知你心意,你不用太过伤怀。”
秦槊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依恋一阵,才从浮雕上挪开身子。回头见到柒月,又看了一眼战无双,走回到二人身前,小站一会儿,忽然执起柒月的手把她拖到雕像面前。
柒月几次挣扎未果,却听他扬声说道:“母后,儿臣早年不知情为何物,因此对您那番执着多有冒犯。不过如今总算明白了,特地带了她来给母后见见。她现在还不是儿臣王妃,但儿臣一定会谨记您的教诲,绝不强求,除非她自愿。不会如那人一般,逼得太紧,反而令她如您这般郁郁而终。”说完才潇洒地放开了手。
柒月被他勒得生痛,一获自由就抬起手腕替自己揉了揉。不过听他一席话也没太过生气,只是有些不自在的小别扭。
秦槊转头见到,抿嘴一笑,又故意问了声:“母后觉着她如何?是不是也和儿臣一样满意?虽然没有您当年英姿,却也还算过得去。”
“秦槊。你够了。”柒月真生气了,转身走了回去。忽然发现自己不知是为什么生气,究竟是他刚才这样对待自己,还是为了他那句还算过得去?
碰巧见到战无双目光忧郁,一下好似明白过来。走到一旁低头不再言语。
祭拜完孝安皇后,三人才气氛奇怪地打地宫下来。
秦槊一路含笑,战无双却一言不发地把脸扭向一边。
柒月走在两人身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按说战无双应该生气才对,可他平静地有点不太自然。
虽然柒月也不希望见到二人君臣不和,但两人的反应的确让人不明不白。
“槊。”半路上,战无双忽然叫了秦槊一声。
秦槊甚至连头也不回,“嗯。知道了。”
柒月一点没弄明白二人这是这么默契,不过碍于有的事是因自己而起,也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