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对她这个安慰不置可否,他重新走到窗前,看着陆续到达的警车,神色越发地晦暗难明。
“说一句冷血的话,虽然今晚出了那么多事,不过我也发现了对方行动上的一些疑点。”在秦柏的计划里,哪怕自己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能知道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有什么打算,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但是,这个计划里不包括其他人的命。
只是如今,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我发现从秦伊人,到黄强河,对方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希望我失控,”既然后悔没用,秦柏也不会继续想之前的事情,而是暂且把情感压下,“但是,如果只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利用更多的人?他既然有本事操纵黄强河跳楼,那么,想必他也有本事,制造一起意外让公司更多人在我面前出事,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是别的什么束缚了他?
“之前W城包括好几个地方的厉鬼,甚至S城那个造孽的天师,他们伤的人虽然多,但完全出自他们自愿,跟那幕后之人的关系并不大,只有秦伊人和黄强河是他亲自动手的,手段为什么突然温和?
“还有,虽然我们发现,那几所学校有布置阵法,可是根据我们现在的线索,那些孩子应该是直接跟最后的长生不老阵有关,所以他不在乎他们的性命。那么,他前面的手段温和,是不是因为秦伊人他们和阵法无关,所以他就不能造孽太多?”
秦柏的语速并不快,不过因为没有停顿,所以说这段话并没有花费他多长的时间。
他看周遇玉似乎听进去了,沉默片刻之后,语气稍稍软了下来,说了后面一段:“而且,我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我发现,我好像确实能与青铜剑共情,那么,我们器灵的思路也许真的是对的……”
秦柏这话说得有些心虚。
其实他还想说那些鬼气似乎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他的求生欲告诉他这种话最好还是别说。
秦柏的时间算得不错,他这些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又被敲响。
他猜到是警察上来,又往窗外看了一眼,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那人与虎谋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呢?身死,魂消,连一个全尸也没留下。
不过秦柏抬脚走过去开门之前,还是抬头,又看了眼周遇玉:“对不起,可是除了让伯仁因我而死之外,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假如能避免他的死亡,那么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
秦柏说完,也没再看周遇玉的表情,而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神色平静地走了出去。
敲门的员工被这黑漆漆的办公室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旁边的警察,又看了眼秦柏,默默把头低下了。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又看秦柏衣衫整齐,恐怕她真的很会怀疑秦柏和周遇玉在里面到底做了些什么。
周遇玉看着光下秦柏的背影,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是啊,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这么做,他就是那样的人,可自己如何能甘心呢?
作为目击了黄强河坠楼瞬间的证人,秦柏和周遇玉都去了一趟警局。
哪怕省略那通电话,他们两人的证词也都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令人怀疑的地方。
因为牵扯到腾云,加上临近年尾,警方的查案速度很快,第二天的时候,秦柏就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真相”——一个赌博输光了家产的人,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了跳楼自尽。
秦柏不知道是该称赞那人调查仔细,还是该同情黄强河。
他看着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不过情绪冷静的受害者家属,看着她一副终于解脱的模样,总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您觉得我太冷血了,是吧?”等事情都处理完,黄强河的妻子看着代表腾云来的秦柏,给人倒了杯茶递过去。
她呵了呵手,环视了一圈这个家徒四壁的出租屋,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联系到她刚刚死了丈夫,这笑意在来人看来委实凉薄的很,不过秦柏却没有露出不屑,只是平静地等着她的下一段话。
“可是,在他出轨的那一刻,在他把我们家全部钱都拿走不管我们死活的那一刻,我和他之间就走到头了。”
一定要说,她也不是不难过,只不过对于一个她早就诅咒对方恨不得他早点去死的人,她是真的没有特别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