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幅壁画上面,这个人都是不同的,或是男,或是女,唯一的共同点——从身形来看,都是一副年轻的身体,是个年轻人。
云初在西侧尽头的那面石壁前停下脚步,因为走的太久,她累的气喘吁吁,只能盘腿而坐,瞪大眼睛盯着石壁。
这幅壁画里,高台之上站着一个带着狰狞面具的巫者,宽大而华丽的衣袍,从脖颈一直严严实实地裹到脚踝,长长的后摆逶迤在身后,身形纤细却高挑,像是女子。
她的双手高高举起,下颚微抬,眼神虔诚地看向穹顶,面容带着几分悲戚。
在她的身后,一个白衣男子躺在石台之上,双目阖着,神色安然。
高台之下,伏地跪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从身形来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数量庞大而拥挤。
她仰面躺下,阖目聆听。
在这里,水陆道场的诵经声,比高台之上听得更加真切一些,那些梵音使这边的气流更加强烈许多,像是大风中,此起彼伏的波浪,一波一波,冲刷着石壁。
秦王一直不声不响地跟在她的身侧,留心观察着她的神色,眼神越发幽深起来。
过了许久,云初缓缓睁开双眼,喃喃自语道:“诵经结束了啊……”
那些灵魂,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上浮的动作倏然停止,怔怔的飘在空中。
云初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一个女子的魂魄,刚刚从石壁上剥离出来,还有半截衣角留在墙里,她阖着双眼,面容安详地浮在半空中。
云初蹙眉沉吟一下,站起身,扭头对着秦王问道:“公子随身可带的有兵器?”
秦王看她一眼,沉默地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
短匕造型十分古朴,通体用玄铁打造,颜色深黑,半点花纹也无,在灯火的照射下,隐隐透着红光。
云初从他手里拿起短匕,沉甸甸地,十分压手,她感激一笑,转身朝石壁走去。
她将匕首倒置,紧握着匕柄,使劲朝石壁砸去!
“锵!锵!锵!……”匕首和石壁相接,声音清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空空”声,石壁不是中空的,是实心的!
她又沉吟一会儿,扭头将短匕还给秦王,从袖子里摸出夜明珠,贴近壁画凝神细看。
用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她一寸一寸,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将壁画摩挲一遍,终于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里面,找到了蛛丝马迹!
那是一块“画”上去的衣角,同石壁上漂浮着的那抹灵魂,刚好可以凑出一个整体!
第172章 画魂
秦王一直静默地立在云初的身后,看着她从茫然,到疑惑,再到认真专注地寻找些什么,直到恍然大悟,他的眼神越发深邃起来。
这个女子从相识到现在,带给他的感觉,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每一次的变化,都让他觉得无比熟悉,仿佛是原本就知道她会如此一样。
然而,在某些方面,他们之间却很陌生。
即便此刻她离他不过一丈的距离,却让他觉得,遥远的如同在天边一样。
他们之间隔着重重的迷雾,所有的交集全都凭借感觉,这种感觉超越了一切的桎梏,更像是一种灵魂和灵魂的碰触,直指人心,却又缥缈不定。
云初全然没有注意到秦王的神色,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一块衣角发呆,她心里细细盘算着水陆道场下一次的诵经是在什么时候,理应间隔很快才是。
她从那一片衣角上收回目光,再次把夜明珠拢进袖子里。
昏黄的灯影摇曳轻晃,照的人眼花缭乱,她揉着发胀的双眼想要往后退几步,毕竟头顶上挂着一个女魂,虽然无知无觉,也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退着退着,突然,后背接触到一个温热的胸膛,她赶忙转过身,往后退一步,又惊觉不对,往没有魂魄的侧边又移了三步,这才站住脚,对他轻声说道:“抱歉,眼有些花。”
秦王没有在意眼花和后退有什么关系,只是疑惑地问道:“你盯着石壁那么久,是在看什么?”
云初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刚要脱口而出,突然想到什么,又止住了话头,沉吟一下,小心试探道:“公子看这石壁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秦王看她一眼,淡漠地说道:“没有。”
云初心里一凛,又问:“我见这石壁如此光滑,上面的纹路好似‘壁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