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长公主不可置信地掩住嘴,眼眶登时涌上热泪。
“不!这不是真的,他那样谪仙一般的人,怎么会那么早就……”话还未说完,她便已经痛哭出声。
“出了什么事?”楚沄趁着宣阳掩面痛哭的间隙,附在云初耳边低声问道。
“阿晚说……他便是姜景焕。”云初喃喃道。
楚沄神色古怪地看向云初盯着的方向。
接触到他的目光,阿晚终于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我是姜景焕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吗?”他开口询问。
“你说,阿焕这件事,又如何与今天的事扯在了一起?”
正在此时,宣阳长公主也抬起头来,哽咽地看向云初,再次问道。
云初看着阿晚,他的眉眼之间,仍是那般宁静悠远。
而这背后的一切,却太过肮脏和沉重。
她痛苦地闭上眼,实在不忍心开口。
“事到如今,能做的只有如实相告,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对他来说亦是如此。”楚沄低声劝道:“若你开不了口,不如我……”
还未说完,便被云初摇头打断。
楚沄轻拍她的肩膀,带着鼓励。
云初睁开眼,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晦涩,努力用一种极平静的语调,将事情说出来。
“何番牙的《金粉记》是前年所写,话本子里,影射张清舒与姜景焕之间有私情。年初,张清舒的坟墓,被人发现被盗。春天时,何番牙被人一刀刺死在书铺门前。
无论,张清舒和姜……景焕的关系是不是青梅竹马,总归姜厉一定是为了死去的儿子,才命人偷的张清舒的骸骨。”
阿晚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初。
“这些事情之间,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只是你的猜测,也许,这一切只是巧合……”宣阳长公主拭着泪说道。
云初抿了抿唇,再次艰难地开口:“去年腊月十五,姜厉在肃州布下青炎族的锁魂大阵,三处地方共活祭几百人,只为了赌一把,想要把姜景焕复活。
结果事与愿违。
他思念儿子,恰逢知道了何番牙《金粉记》里儿子的‘情事’,又因为儿子与张清舒的死期太过接近,令他以为儿子与张清舒之间,或许真有关系,所以派人将张清舒的骸骨掘走,以期能够让两人合葬在一处。”
阿晚猛地站起身,脸上煞白一片!
“苏溆,应是察觉到这一切与姜家有关,上京来找。为了掩盖这件事,以姜厉的手段,一定会把知情人全部杀掉,无论是何番牙母子,还是苏溆……
然而何番牙死了以后,何必直却被姨母所救,姜厉权衡一番,放过了何必直。”
“放过?为何会放过?我从未限制何必直的自由,若姜历想要灭口,又岂会因为我的原因而收手。”宣阳长公主脸上犹挂着泪珠,对云初所说的话,是半点也不愿相信。
阿晚已经负手背过身去,不再与云初对视。
外面乍亮的天光,洒在他的身上,带着一层寂然的清辉。
他的背脊异常挺直,攥紧的手微有些颤抖,周身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因为姜厉想要杀了姨母。”云初看向宣阳说道。
宣阳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利用容羽对苏溆的情,利用何必直对父母的情,杀了你。
从周明煦在扬州抛下苏溆的饵开始,一步一步引容羽上钩,让容羽错以为,他们埋在你府里的两具尸身是他的舅舅和舅母……
容羽行刺你,只有两个结果,你死或是他死。
若是他死,那么就会有何必直发现父亲的血书做引,他们会再借何必直的手杀了你……”
云初看着宣阳一寸一寸变白,惊惧至极的面容,不忍再说下去。
上一世她的死,比这一世更加残酷和难堪。
“为什么,他会对宣阳下手?”长公主疑惑地问道。
云初摇了摇头,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的阿晚。
阿晚侧过头来,低声说道:“进了永福坊以后,我在平乐侯府无意看见一副自己的画像,从那一刻开始,我便想看看父亲长什么样子。
可是,我至今未曾见到他,都说他在清虚观里,而我去了,前前后后却没见到他,你说,他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