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容亲手拿出托盘里的小碟,里头装点了薄荷叶的糯色水晶糕,一块一块细致地叠在一起,配上兰竹青瓷碟,叫人垂涎。
沈崖信手拈起一块最边上的水晶糕,塞进嘴里,细细品味一番,郑重地点头,夸赞道:“唐夫人谦虚了,这手艺可谓绝伦。”
江碧容释然笑着,嫣然有韵。不得不承认,江碧容的长相虽然不属于青春永驻那一卦的,但确实是个耐看的,尤其穿着这一身孔雀绿的绸衣,格外显得气质端庄。
“对了我记得沈大公子很是喜欢这类糕点,五年前进京时还特意带了一些在身上,似乎还给漱玉送了一些。”江碧容无意间回忆起往事,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顺着问道,“说起来,今日怎么没见到沈公子,我听说这趟沈公子也是同行来京的。”
“失礼失礼,这回进京不仅犬子,内子和小女都一块跟来了。本来是打算一起来拜访,却又怕没有提前说好,叨扰了夫人,再加上此行没有万全,所以我让他先去找驿站了。”沈崖抱歉地说道。
“原来如此,沈大人实在不必顾虑良多。我们侯府人少,正盼着人气儿足呢,怎么会叨扰。要不,沈大人若不嫌弃,可以让夫人公子和小姐一块住到府上。”
沈崖不经意间看了眼底下埋着头的唐芝芝,沉思片刻,回应道:“如此甚好。”
见沈崖如此爽快地答应了,江碧容愣了一下,不过脸上迅速变成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忙让银嬷嬷招呼下去。
之后两人从家常开始交谈甚欢,唐芝芝陪着待了一会儿,便听从江碧容的话回房休息。
***
趁午间春日暖和,秀秀硬拉着唐芝芝去府里的花园里走了一趟,说是为了补补太阳让身子好得快些。
巧的是在园子里,主仆两人遇上前来赏花的三姨娘和唐水月,在唐水月的强烈邀约下,唐芝芝和秀秀去了三姨娘的水莲居用了午饭。之后,唐水月又拉着唐芝芝在房里聊了许多,从女儿家的私房话到为人处世的小窍门,唐芝芝也是称奇,这小姑娘不过十四,竟然能懂得那么多,人才啊。
最后,在三姨娘三番两次的催促下,唐水月才不情不愿地放唐芝芝回去,于是,等唐芝芝和秀秀回到秋石院的时候,已经将近日落。
没想到,走在通往秋石院院门口的唯一一条路的路上,远远地就看见那顶熟悉的小轿子。
一路上说说笑笑的秀秀,瞬间脸色难看起来,小声附在唐芝芝耳边嘀咕:“小姐,她怎么又来了?”
唐芝芝也想不通,摇了摇头:“不知道。”
抱着好奇的心理,唐芝芝进入院子,果然又见到一群丫鬟婆子挤在屋里屋外。
唐芝芝刚跨进屋子门槛,一个物什被狠狠地砸在她的脚旁。低头一看,竟是个精致艳丽的盒子,尽管滚了地方的一层灰,但依稀有点眼熟。
“大姐!”一声娇里娇气的吼叫最先传入唐芝芝耳朵。
转头看去,唐漱玉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气得发抖。今日唐漱玉莫名其妙带了个面纱,把眉眼下方遮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她细长妩媚的眼睛里冒着火,直直瞪着唐芝芝。
唐芝芝无缘无故被人吼,被人瞪,脾气也好不起,随即不客气地问她:“怎么了?”
瞪人谁不会,唐芝芝不是不敢瞪她,而是对于这种娇小姐,看都懒得看一眼。唐漱玉看见唐芝芝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更加气恼,撒娇地跺起脚,朝身旁的金嬷嬷求助。
圆桶一般的金嬷嬷立马撸起袖子,咚咚咚地冲到唐芝芝面前,大骂道:“你还有理问怎么了?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哪来的熊心豹子胆拿这种肮脏的东西给小姐用!这下好了,小姐用了你的胭脂,脸差点都毁了,就算撕破你的丑脸也弥补不了小姐沉鱼落雁的容貌!”
听了这番话,唐芝芝下意识看了眼唐漱玉的脸,然后转头看向地上的盒子,原来是她灵囊里的胭脂水粉。
脸毁了?怪不得刚刚在水莲居里,三姨娘一脸后怕地把唐水月拉走说了那番话,唐芝芝听得断断续续,大概是说今早太医被请来府里,诊治二小姐突发的皮疹,所以三姨娘以为是唐兰芝害的唐漱玉么,才会再三催促唐水月送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唐芝芝一脸迷茫。
“你说什么?”金嬷嬷近乎威胁地反问,吓得秀秀连忙在后头戳戳唐芝芝,示意她先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