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明日,我自己进去就好。”
“啊?可是小姐已经睡了...”把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吵醒,也太迫切一点了吧。当然后半句秀秀自然不敢当面讲出。
沈白黎没有理会秀秀,淡淡地抛下一句:“你去歇着,这里有我。”便伸手缓缓推开了门。
再度合上房门,沈白黎身上的绯色鹭鸶朝服化作光影,瞬间被白虎银纹替代。绣有白鹭的官带消失,取而代之一条水光云纹腰带,系在白纱外,高束的冠发垂下一片,白玉发带若隐若现。
腰带上悬挂的夜明珠弥补了月色不足,白黎走上前,银纹广袖拂过唐芝芝的面前,让她彻底陷入深眠。
白黎轻轻地坐于床榻边沿,握住唐芝芝的一只爪子,垂首浅笑。
传闻太微境的白黎仙君面如深水寒冰,九天冷月,从未有人在他脸上见过冷傲之余的表情。多有钦慕其的仙姑调侃,说只要是近身白黎仙君三尺距,便犹如坠入极地,冻人肌骨,故而只敢远远望之,也足矣。
这边唐芝芝的梦乡酣甜,极为舒服地翻身侧卧,两只爪子反过来抓住白黎温暖的手掌,拿它当做了抱枕拥进怀中。
白黎笑颜更甚,看向唐芝芝睡相的眼神也愈加温柔,悄悄地伸手去捏了捏唐芝芝的脸颊,连一两肉都提不起。
白黎微微蹙眉,随即柔声低语:“再委屈几日,乖。”
寒冰化水,也别样柔情。
☆、第14章
唐兰芝生于桃柳争妍的三月末,彼时桃之夭夭,杨柳依依,她也并不知深深庭院究竟深几许。
“兰儿,爹常年没在府里,从未给你好好过过生辰,着实惭愧啊,所以今年爹爹特意给你准备了生日宴。”这是真心话,却不是实话。
恰逢及笄之年,唐莱告知唐兰芝今年她的生辰会大办后,不仅将母族沈家的人从南边请了过来,还邀请了京城各世家门阀。另外,唐莱还重金请出一支名扬四海的戏班,届时在宴席上助兴。
天花乱坠的排场让唐兰芝受宠若惊,毕竟从她记事起,她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全然忘了这才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理所应当的。
生辰宴的前两日,唐兰芝被请去茯苓院,去的时候唐莱也在。
“父亲,母亲。”唐兰芝弱弱地小声问安。
江碧容稍稍抬起下巴,微笑着,眼里嗤笑着唐兰芝终究还是小家子气,根本无法上得了台面。唐莱没有在意那么多,点点头,招呼两个小厮抬进来几个箱子。
只听唐莱久驻边关的烟嗓子难得温和地说道:“兰儿,来挑挑,这些都是你母亲从各地寻来的布料,择几匹喜欢的在生辰上穿。”
江碧容的眼光自然是上乘的,绫罗绸缎琳琅满目,各具千秋。唐兰芝一眼就瞧见了最上面一匹娇嫩的藕荷色蜀锦,花纹以杏花为主,不失典雅。
江碧容脸上不动声色,毫无波澜,可一直站在旁边的唐漱玉不干了,好歹这些都是母亲搜集的时兴布料,原本就是给她择选的,怎么父亲一回来,不过朝夕间,几大箱都成了唐兰芝的,而她只能得到唐兰芝挑剩下的了。
更何况,摆在最上面的那匹蜀锦是她中意而最先挑出来的。于是,唐漱玉可怜巴巴地走过来,拉起唐莱的衣角撒起娇。
“父亲,玉儿可喜欢这匹布了。”
唐莱见唐漱玉如此不懂事,本该不快,但瞧着这白嫩的小脸蛋气鼓鼓的样子,想了想毕竟还是个年纪小的姑娘家,就瞬间没了气,转过头来好生劝慰:“玉儿,这个时候就让让你姐姐不好吗?”
唐漱玉不吱声了,只是一个劲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上粘上一颗一颗泪珠,衬得她生来娇媚的细目更加楚楚动人,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委屈到不敢吭声,唐莱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江碧容见势将唐漱玉拉过来,嗔怪道:“玉儿,你也该懂事点了。你知不知道前几日你受了惊吓晕厥不醒的时候,你父亲提心吊胆了几个日夜,好不容易病好了,你还要叫你父亲为你这点小事为难操心么?”
唐莱皱起眉头,想起多日前唐漱玉刚刚经历了画舫刺杀这种场面的事儿,心里更是肉疼,于是转头走向几个大箱,仔细看了一会儿,捧起一匹红艳的蜀锦,朝唐兰芝招招手。
“兰儿快过来看看,为父倒觉得这匹料子好看些,毕竟是生辰,看着也很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