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六皇子槐王,温文儒雅,性子沉静,这一点唐芝芝在钟灵山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关于六皇子的身世,他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卿妃所生,而这位卿妃也是个稀奇的人物,只是个寻常官宦家的女儿,与皇帝宫外结识后直接成了二品宫妃,恩宠盛极一时。可惜的是,拗不过天数让红颜薄命,卿妃生育下槐王便撒手人寰,于是皇帝将尽所有恩宠转到卿妃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身上,亲自抚养他长大。
嫌疑者七皇子梁王,长相俊美却风流成性,京城无人不晓这个醉心花柳的王爷。与槐王的身世截然不同的是,梁王乃一品贵妃晟娘娘所出,而晟贵妃的母族正是原先响当当的护国公府。为何是原先,是因为如今护国公府嫡系几乎殆尽,整个庞大的脉络渐渐式微。
而六皇子和七皇子间的纠葛,在案卷里竟然也条条清楚得列着。两人年纪就相差半岁,在子嗣伶仃的皇宫里,两人一块玩耍一块学习,形影不离,感情深厚。
直到四年前‘成家逆案’,槐王的岳丈葛尚书被诬陷导致抄家,不久后诬陷葛尚书的幕后主使,也就是梁王的舅舅成佑被揪出,牵一发而动全身,使得整个国公府成家和其亲近的党羽一一倒台。
经此,槐王更得皇帝宠信,而其儒雅宽厚的贤名广受四方称颂;
而梁王虽然依旧有个一品诰命的母妃,也依然是个亲王,但却成了空壳王爷,越来越纵情声色犬马间。可以说,成家逆案实则为分水岭,不仅形势大变,而且让槐王和梁王便再也没了往来。
大致将整个案件涉及人物的背景了解个通透,这一度让唐芝芝很想加入锦衣卫的队伍,好愉快地吃瓜看八卦。
从梁王的经历来看,虽然长年不得皇帝宠爱,好歹有个强大的母族后盾,可偏偏出了逆案,致使变成了失宠又失势的王爷,所以卧薪尝胆,韬光养晦什么的最适合运用在他身上,故而他是凶手的概率还真不小。
案卷库里静默了一会儿,邢叔忽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问白黎:“大人现在所剩时间不多,如果凶手不是梁王,那我们应当再从何处下手查起?”
白黎不知何时走到唐芝芝的身后,俯下身,刚洗完身上的皂角香飘到唐芝芝的牛鼻子里。他的眼睛专注地扫视案卷,随后自然而然伸出手,越过唐芝芝的肩膀,修长的手指敲定一排字:“就是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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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阁。
锦衣卫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站在大厅里的齐妈妈拿出手帕擦擦冷汗,她现在万分后悔前两日没去拜菩萨。三日前刚把她的杏花阁强行歇业,全部人等被请到阴森森的北镇抚司喝茶,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以为结束了,不曾想今晚的生意刚回到正轨,又把这帮俊阎王给招来了。
杏花阁的姑娘们个个心慌慌地从楼上下来,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见到大厅里,满满当当的黑衣莲花纹时,吓得腿发软。
白黎坐着平视齐妈妈,直奔主题:“齐琼花,你们这儿有叫芸娘的吗?”
齐妈妈料到自己会被点名,早就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只不过听到这个长得最俊,品级最高的锦衣卫的声音后,意外觉得踏实,于是平息了慌张,还算有条不紊地跪下答话:“回大人,我们这没有叫芸娘的姑娘。”
齐妈妈挤出尴尬的笑容,脸上饱满的肥肉将眼睛怼成了一条缝。但是渐渐地笑容凝固,眼珠左右滚动,声音如蚊子般又颤抖着问道:“大人说的,难道是芸巧姑娘?”
白黎反问她:“芸巧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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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阁的门口,人满为患。
因为有锦衣卫把守,人们很自觉地离杏花阁几尺远,远远观望。唐芝芝被白黎勒令乖乖待在门口,好奇心迸发的她自然不会蹲在小角落等。于是挤在一圈圈看客里面,使劲伸长脖子往杏花阁里探看。
方才在案卷库里,白黎提到梁王说遗落现场的丝帕的确是他掉的,而丝帕属于名叫芸娘的,凑巧的是,迷住玄玥山庄单文青的女子也叫芸娘。既然丝帕香气为杏花阁特有,那么这个杏花阁的芸娘与两个涉案男子有关联,太古怪了。
人群里有不少刚刚从杏花阁里被赶出来的男客,朝杏花阁指指点点,满脸不悦。其中一个两颊通红的放荡男客,想来是喝大了,才不顾形象地放声大骂:“这他|娘邪乎的杏花阁,老子再也不来了,还不如去对面阳华酒楼叫俩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