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祝飛带回消息,昆仑段公子三日后要上门拜访。
两年前越不空曾见过这位段公子一面,知道他为人温雅,话说得素来客气,奈何他手中剑却难得客气,又从苍龙教姚教主那里得知晚是鲛人族的小公主,一时计上心头,兵行险招,在陈瑶儿身上种下傀儡蛊,妄图以陈瑶儿引开两人,抓了晚便走。
陈瑶儿说罢,心头又是一阵有气,见戈少主在旁嘻嘻赔笑,顿觉这小子油头粉面,不是个好东西,伸手狠狠一扭他的耳朵:“你还笑?”
戈少主吃痛,却不敢挣扎,连声讨饶:“好瑶儿,好媳妇儿,我下次再也不敢笑了,若是再笑,就变成个湖里的大乌龟。”
陈瑶儿听他叫自己“好媳妇儿”,心中欢喜得意,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本来就是个小乌龟。”
戈少主对她的责骂笑嘻嘻的浑不以为意,一瞥眼,只见陶瑕斜倚在软椅上,满脸“这场戏演得精彩”的表情,不禁有气,扬眉喝道:“陶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好儿的,你将傀儡蛊给越不空那老混蛋干嘛?看把我们家瑶儿害的。”
晚打抱不平道:“戈少主,这怎么能怪到陶大哥身上去?下蛊的是越不空啊。”
陶瑕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戈兄,若是有人拿一万两银子和你换傀儡蛊,你换不换?”
戈少主愣了半晌,到底是个实诚的少年,老实地承认这诱惑很大:“额,这么说来也怪不得你,换就换吧。”
晚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才不换,我知道越不空是坏人,银子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我家铺路的石头罢了。”
陶瑕噎了噎,和气地笑了:“晚儿是鲛人族的小公主,不懂人间的行情。”
段暄眸光倏凝,眼底冰雪渐聚,淡淡插进话来:“阿晚的来历,不知陶兄从何得知?”
陶瑕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脸上神色颇复杂:“段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从来不曾这么关注一位姑娘。”
☆、第 36 章
段暄微微一怔,心念电转,他只道二人是初次相逢,此刻听到陶瑕的话语中若有深意,迷惑中不禁带了几分警惕。
陶瑕猜中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望向前方,一直懒散的目光蓦地悠远起来,仿佛想要望到天空的尽头,良久才道:“你自然不知,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正当暮春,是昆仑五年一度的比武盛会——云华会,那一日的昆仑墟人山人海,挤满了看热闹的各派弟子。昆仑派素来号称天下第一派,武学极强,凌驾于江湖之上。陶某不才,武功恰好也不错,便赶去观看这一场盛会。
较武场上诸人拳来足往,衣袂飘飘,明明是一决高低的搏斗,在昆仑弟子手中使来,却翩若惊鸿,叫人倾倒。
过不多时,已有三人胜过同门,跃跃欲试地想要争夺昆仑第一人的殊荣,高坐玉清台的昆仑掌门神色却带着不豫,不断向其他方向张望,似在等待着谁。
就在这时,只听有一个声音淡淡地说道:‘且慢。’
我心中蓦然一动,只觉这人的声音清朗润泽,动听无比,却也淡然无比,这句‘且慢’说得何其平静,但他的声音却压过了震天的喧哗道贺之声,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见一个白衣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却是一个素袍少年,暮春时节花开花落,一瓣落花粘在他的衣袖上,洁白如雪。
他前来的目的是比武较技,但他那么从容,又仿佛只是一个美秀温柔的少年,执着书卷,在慵懒的午后从庭院里经过。
那少年年纪很轻,后来我才知道他比我还小了一岁,那时正当春日午后,阳光耀眼生花,但他刚刚走进来,就好像……好像来了一轮最纯净的月亮,登时整个昆仑墟都生出了空明清凉。我自觉识人无数,但时至今日,我仍未见过第二个男子,能有他的风神。”
段暄听他言下描述,那少年必是三年前的自己无疑,微笑道:“陶兄过奖了,陶兄的风采,直可比肩我派祖师东昆仑。”
陶瑕报以疏懒一笑:“段兄这才是过奖了。”
晚最喜欢听故事,见他说到精彩处,却停下来和段暄互捧得热闹,急忙插口:“陶大哥,后来怎样?”
陶瑕见她好奇的模样,忍俊不禁,哈哈笑道:“后来还能怎样?你这位段大哥既然来了,昆仑第一人的名号,难道还能落在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