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儿嘴角一弯:“陶公子拿银票的时候,却不含糊。”
陶瑕长眉挑处,笑意越发溅入鬓发中去:“叫诸位见笑了,人活在这世上,总要吃饭。”
几人下得山来,取路往流华阁的方向行去,原野辽阔无尽,人烟稀少,空气里满是花香。
晚紧紧拉着段暄的手臂,蹦蹦跳跳,一路欢声笑语,秀脸上梨涡隐现,笑容悠荡。
段公子不自禁地瞥了陶瑕一眼,心中甚喜,幸而在雪山中修炼出无双定力,方才维持着脸上的矜持,未曾破功。
行了一程,十来个人骑着无鞍马,横刀阔斧地在众人面前一立,当先一条满脸横肉的大汉雄赳赳气昂昂地吼了一嗓子:“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他身后凶神恶煞的众人齐声再诉了一遍,话语之声整整齐齐,倒也悠扬:“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嗨哟,买路财!”
段暄见他们竟是山贼,哑然失笑,衣袖一拂,正待上前打发了,陶瑕轻轻一按他的肩膀,脸上飞舞着一丝怪异的笑意:“段兄,且慢。”
一整衣襟,端肃地迎上前去,团团地行个礼:“诸位可是要劫财?”
领头的大汉哈哈大笑:“你这位公子爷生得俊,人也乖觉,不错,快将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大爷我放你走路。”
陶瑕为难道:“在下身上没现成的银子,只有一叠银票,不知诸位可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迎风一扬,面值最小的也是一百两一张,一叠少说也有几十张。
那大汉看得双眼发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这公子爷,身上怎么带了这么多银票?”
陶瑕客客气气地笑了:“我出门前,便有人告诉我,路上有些不太平,所以多带一些银子,以便献给各位大爷。”
段暄等人见他越说越是谦虚,对视一眼,都均古怪,却也不便打断,只得静观其变。
那大汉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好人,笑得咧开了嘴,合不拢来,兴冲冲伸手来拿。
戈少主在一旁瞧得正不耐烦,预备上去一拳一个,打倒了众山贼便走路,见状眼睛一亮,忖道:“啊哟,原来陶兄是猫捉老鼠,逗他们玩呢。”
不料陶瑕含笑而立,果真将银票送到那山贼的手里,拱一拱手:“诸位大王银票到手,我们可否走了?”
那山贼见银票是真的,愈发笑得开怀:“走吧,走吧!”
陶瑕道了谢,果真领着众人走了。
戈少主向前走出数十步,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开口问道:“陶兄,你若是学武不精,怕打不过这群山贼,放着段公子在此,咱们还能吃亏不成?就算是本少爷,那也轻轻易易地将他们打发了,为何要将这么多银票送到他们手上?”
白衣如雪的段公子一笑清浅,目光悠远:“陶兄身负上乘武功,不消戈兄忧虑。”
陶瑕懒洋洋笑道:“那些银票是官府正在彻查的一批连号票子,官府的刑具一向齐全,山贼们若拿去钱庄换银两,有一批好果子吃。”
戈少主愣了一回:“若他们也知道官府在查这些银票呢?”
陶瑕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衣袖上的飞絮:“那银票上,我下了沾着肌肤三日即死的剧毒,戈少主放一百个心,谁也逃不了。”
戈少主嘿嘿嘿地笑了三声,只觉身上甚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当晚月色清浓,众人来到一座小城,找了个客栈住下。
晚见戈少主要了五间上房,显然是一人一间,不禁大惑不解:“戈少主,你和瑶姐姐不是夫妻么?你不和她住一屋吗?”
戈少主讨好地望着陈瑶儿:“本少爷还未和瑶儿拜天地行大礼,自然是分房而居了。”
陈瑶儿听得受用,笑着啐了一口:“算你懂事。”
晚摸着一缕秀发,秀眉深锁,显然不太了解人间的行情:“什么叫拜天地?为什么拜了天地才能住一个房间,那我和……”
段暄拿出比破地底城机关还要快上十倍的速度,摸出一包糖,取一颗塞入她口中,脸上神色稳稳的纹丝不动:“阿晚,吃糖。”
糖果入口,甜到心里,少女十分欢喜,顿将此事忘到爪哇国去,不多时把一包酥糖吃了个底朝天,伸手还要,在他衣袖里掏摸了半晌,一无所获,忙讨好道:“段大哥,我还要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