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的意思是……?”
“这话该我问你:若到此为止,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还可以推给意外,咱们与林家那位自不必撕脸。在人家严防死守心有警惕之下,纵在莲台水榭里成功算计了她,咱们公主府绝对难清洗嫌疑,为娘自得问你一句,值不值?”
清远长公主还能惦量算计值不值得,想着寻求退路。可早已得罪韩美人的世子夫人哪有退路可寻。
气过怒过惊过,物极必反的世子夫人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从未有过的清明,再次开口时声音并不响亮,轻柔如同似羽毛飘落:“这话该问娘亲,皇后与韩美人,您选那边?”
选哪边?若想投靠皇后,自己便不会吩咐下人先前那番行事,不,更早之前,便不会默许女儿在自己的地盘上出手刁难他人,平白树敌。
“本宫可以等,又不是非要今日。”清远长公主理智冷静的话语中饱含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愤怒。
“错过今日,女儿等不及,一切,凭母亲作主。”世子夫人闭上了眼睛,一直强忍的眼泪终是落下。
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身后还站个怀有身孕的韩美人,当今圣上三天两头称病罢朝,往昔的风光日子,林林总总念头如走马灯交替出现,心中的天平终是偏了。
“孽障!”清远长公主一巴掌恨恨拍在桌上。虽是呵斥,语气里却是妥协与无力。
世子夫人不惊反喜睁开了眼。自己此时可不怕骂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能被人骂便是未被当成弃子,母亲些时若是心平气和对自己的温言安抚,自己才当绝望。
“事成之后,你需得记得欠了瑶儿一笔人情。”没头没脑一句话,世子夫人真听懂了。
想要想计那位,又要维持表面光鲜,在世人眼里冼清长公主府的嫌疑,几个侄女中必得舍一位方能打消他人怀疑。“母亲,为何选涵瑶,不是菁菁?”
“帝都之中谁不知我最疼爱的就是涵瑶,她住的鸣廊小筑三面临水,仅有一条廊桥与主庄连通,守住入口便能瓮中捉鳖。
仓促之间,哪能再寻其它周密稳妥的计划,时间匆匆等不了从长计议。”
公主府的宴席临近正午时分开始,仍旧是诸家千金聚于一处,韩如玉身体不适告假缺席并未引起众人注意。当众丢脸,要是个脸皮薄的早就打道回府。如今避席不来,众人半点不觉稀奇。
诰命夫人则另开一宴,说着家长里短自得其乐。推杯换盏间其乐融融间,瑛姑借着倒酒之机向自家主子示意第一计划行不通时,清远长公主半点不觉意外。
有了先前意外插曲,四个贴身丫环必会是把林郡主身边护得水泼不进。自己府里下人应是凑不到这位跟前去,都是宫里老人教出来的奴婢,这也是应有之意。
微微点头,心里却在叹气,涵瑶这孩子保不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涵瑶算计不了那位入套。
没多久,便有府里下人匆匆来报,府里孙小姐何涵瑶向林郡主敬酒时脚下打滑,酒水泼了林郡主一身。林郡主受了惊吓,举手起身时带起一盘松鼠桂鱼,连汤带汁浇了涵瑶小姐一脸一身,如今两人双双避席一路同行去居住处梳洗更衣。宴会上的事交由何菁菁代为照看。
清远长公主面上话满是里关切,心里毫无波动。
等到宴会结束时,世子夫人跟着进来后,瑛姑进来回报后续。
林郡主的贴身丫环架子也不小,一个说是早就记熟路径,独自出去取换衣衫,另外三个先进了鸣廊小筑,便指着香炉说里面的气味自家郡主不喜,非逼得众人灭香开窗通风,等到气味散尽,方拿着荷包里随身带的上贡御用香片点上,如此这般折腾了好大一通才得满意。
林郡主只被杯酒浇湿了衣衫,顶着一身杏花甜酒的香味坐在鸣廊小筑外的纳凉休息的凉亭里,由自己手下丫环折腾,可怜涵瑶小姐顶着一身油腻与菜味守在一旁,因着长公主的吩咐,又不能另寻他处,这天热暑重顶着那一身难闻的气味,硬生生受了半个时辰的罪。
如今林郡主拉着涵瑶一道进去,三个丫头进去两人伺候,还留了一个在外面守着。
“真够警慎。”清远长公主悠悠赞了一句。
“再警慎不也落入娘亲算计。”世子夫人听得林郡主进入鸣廊小筑,悬到嗓子眼的心终是落下,开口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