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山到得周边城镇寻得医馆,也只能排出余毒补气血养伤。那些已逝之人,削皮剜肉之伤,无力回天。
事后询问才知,永阳山中盛产雄黄,那种毒性极强的虫子就以此为食。被它叮咬时,伤口初看与蚊虫无异,人也不觉有何不适,若不及时排毒或立服解药,三个时辰一到立刻暴毙。要解此毒必要当地特有称之为零伶香的草药。
上次的惨事历历在目,自己难道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些悲剧重现?为什么不试着改变。就算在梦中,自己也不愿再重复当日的悲剧。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起就压不下去,何况自己根本不想去压。
可当自己想张口说会有虫子在山间袭击车队,需提前预备时零伶香草时,却惊惶的发现,自己空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冥冥之中,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压制自己,让自己说不出那些明明记得清楚却尚未发生的事。欲强行张口,却感到那股压力令人心惊胆寒,迫得自己冷汗淋漓几乎不能呼吸。
听到李统领再一次拒绝掌柜的推销,让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前行,自己已满头大汗面色惨白。
“小姐,你怎么了?”生性稳重的春草第一个发现自己脸色不对,稚气的面上全然关心,不掺半点杂念。
诸人也投来关注的目光,花姑姑更是上前来,以掌心贴到额头上,再试试自己,如此反复试了好几次,才确认自己没生病,众人跟着缓和了脸色。
“我没事。”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急,带着惊讶,又能发出声音。可再想提及毒|药事又再次被迫消音。
天机不可泄露。纵然知道未来,哪能让人轻易泄露出去。可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
绝不!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怎能眼睁睁看着旧事重复。
“我想再歇息。”十岁的女孩开口时态度坚绝。
虽然心忧着休息太久,会来不及赶到下一处驿站,可自家小主子难得开口,一干人互换眼色后妥协着跟着留下。
看着一张张满含关心的面孔,林甄珍心里发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慌:不能急,自己又不是真正十岁孩子,怎么可能想不出法子。
还有时间慢慢来试,看那无形的限制,到底限制的是什么,自己这里不能明言,若是引导他人说话不知是否可行?
心里算计着,小心避开解药、虫毒、伤亡等话题。这一次开口,是对着掌柜,说得也很顺利,再没感到无形天威压制:“掌柜,你说的酒真有那么好?”
“小姐对此有兴趣?这泡酒的蛇虫草药出自本地,在别处绝对买不到。”
或许觉得自己年幼只是一时好奇,不可能真对药酒感兴趣,掌柜应答的很随意。
至于花姑姑,虽然奇怪自家小姐明明身体没事却不想走,对不相干的人事有了兴趣,想着初离父母的孩子,这好奇总比伤心好。
“我也隐隐以前某本杂记看过,永阳有异……”林甄珍突然停了一下,空张嘴却没说出话,自己竟连提虫字都不行:“异物,性……奇特,与诸物相配,泡酒极佳。”毒、草药、解药都不能提,林甄珍很费力找到替代了词。落在别人眼里,或以为小女孩子记不清书,所以背得结结巴巴:“若这真是书中所记的那种酒,我倒有意购些作为特产。”
本以泡汤的生意又有希望,掌柜有了热情。
“还是读书人见多识广,地点对得上,必是说的这种酒,别处绝对寻不到。”掌柜一面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一面继续推销,可惜仍没说到自己想引出的话题。
“那书中对异物性奇特可是有详细描述,你要说得跟书里对得上,我才会买的。”
林甄珍装出一派天真。再世为人还装稚子,万幸身边几个真正小丫环,虽是违和,还是能装下去:“我可不好糊弄。”
“异物性奇特,对!这泡药中的一种虫子,只有本地山中有,它不但不惧雄黄,还以此为食。毒性极怪也烈,叮咬时不觉得有异,人也行动自如。可若不及时服解药,三个时辰暴毙。想来那书所说必定是它。”
总算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林甄珍那颗几乎提到嗓子眼上的心,终于松了下来,接下来的话,不用自己多说。
笑着接了句:“正是!书上说过此虫甚毒。”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时,自己就感受不到压力与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