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封号与住所皆未动,圣上那儿不过打着冷落自己一段时间,等待事情平息。可惜自己如今最缺的就是时间。
若让东平侯府听到自己失宠消息,怕是更要用尽手段,谋划让自己庶妹进宫来替了自己。该如何绝地翻身?
后宫之中最重子嗣,自己说不得要兵行险棋。
“韩竹,圣上上次留宿清音阁有多久了?”韩美人问。
“二十日前。”本就日日掐指计算,自能一口报出:“如今离娘娘上次葵水已过二十四日。”
看到自家小姐越发精神,心里却对此事并不看好,五年无出,哪有这么容易?
可心里,却隐隐有个声音,若是万一真有了后嗣?
韩美人不再言语,把传进来的消息的纸条,凑近烛火,点燃,放入香炉,化作灰烬。才继续提笔抄经。
一页抄完,韩美人看着已冷却的茶水,吩咐:“换杯热的来。”
“是。”韩竹放下墨条应道。
“算了,本宫去卧榻上歪会。你去瞧瞧紫娟在做什么?”以手扶额略显倦意,韩美人又改了主意。与韩竹一道出了书房,主仆分道一人独行往卧室,一人自去寻人不提。
独身进入寝宫的韩雅言,并未上榻休息,反面警惕向四周打量后,方坐到梳妆台前。
取过一只玳瑁嵌螺钿鸳鸯盖盒,打开,里面一对赤金嵌宝石手镯,取一只,两指分别按住两头一红一碧两颗宝石,原本浑然一体的手镯变成两截。中间空处装了六丸蜡衣封好的小粒丸状物。
取一丸在手,踌躇思量仍放归手镯复原如初,把盖子放回原处,韩美人这才起身上榻。一手不自觉的抚着小腹处,脑海里回想着亲娘把手镯交给自己时的嘱咐:
“一颗服下葵水即断。三日后医者扶脉可显孕象,一粒效果持续半月,六颗可保三个月无事,之后葵水至状似小产,用得恰当后宫之中必为助力。此事仅限你我知,小心慎用。”
如今,自己的倚靠只此一搏。需得计算时日,二十纵加三日仍是太早。自己葵水从来二十八为期,若要服药当在二十七日为宜,但扶脉还需再等七日。
闭目养神,心里仔细盘算时日的韩美人,全然不知此番举动,早被梁上君子收入眼中。
等到韩娘娘小歇后回书房抄经,一人自梁上如影随随,另一位则揉身落地,不惊片羽,取出手镯如法炮制,取出蜡丸仔细打量片刻,亦未取走,小心恢复如初,自行离去。
一个时辰后,再次前来的梁上君子,带来了外表一样的六颗蜡丸偷天换日后再次离去。
仍在书房抄经书的美人娘娘,对此全然不知。
御书房内,本听了南书房太监回报,小郡主第一天入学,与顾老先生师徒相处不错,心情极好,觉得这回总算不曾坑了自己老师。
至于自家那根朽木的哀号,圣上权当轻风过耳,砚香哪是自己无赖弟弟的对手,不想跟人耗下去,迟早被逼得同流合污。
只看这可怜孩子能坚持得多久。
如此好心情,在听了暗卫查过六枚韩美人珍藏的药丸,关于药性的回报,也能轻笑着赞一句东平候府果然勋贵世家,底蕴深厚用心良苦。
让人把药丸全数送回去,也算给自己多争取了三个月时间。
后宫有人传喜讯,那些朝臣的眼睛,总能从自己子嗣上头移开去。
事缓则圆,自己当初暂留韩家千金,本是想看看还有她手里还有几粒暗子,后宫中,自当不留隐患:如今,坤宁宫中那中枚早被人盯着,只未惊动,不想,还能有这等意外收获。
这三月里,自要为皇嗣为重,韩美人当安静养胎于清音阁,让皇后免其请安事。至于三月后,护不住皇嗣,就是重罪,可容不得她出来碰瓷。
又可以借此事,看看后宫诸人是何反应。
这番打算,唯圣上、梁公公及涉事暗卫知。连皇后此时都不知情。
当第十日清晨,韩美人在例行请安中晕过去,皇后急宣太医扶脉后,道出韩美人脉像虽弱,却是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必是滑脉无疑。
至于晕倒,想来是因日日抄经,太过费心耗神所致。
从掌管起居注的敬事房太监处查过彤册,掐指算来刚好一月,这日子也对得上。
派人把身怀龙种的韩美人小心送回清音阁。又派人把喜讯报之给正上早朝的圣上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