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这东西,比流感蔓延的速度更快,比流星所蕴含的能量更巨大,比流氓更具有恶意,比流产更能让人心力交瘁。
韩征想了想后捧起陶陶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们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轻率断定别人为好人还是坏人,愚者还是贤者。人像河川一样在不断流动,不断变化,人并非每天都以同样的面貌存在,人是有各种可能性的,傻瓜可能变成聪明、邪恶的人可能变成善良的人,反之亦然。”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不太能接受这种表达观点的方式,片面,还自以为正直。”陶陶说着苦笑了一下环上韩征的脖颈。
“那之后呢,黄欣准备怎么办?”
“黄城远已经给黄欣安排好了英国的学校,等黄欣身体好一点就出发,黄欣的妈妈也会去陪读。今天我在手术室外也看见了赵明晨,他看上去更清瘦了,不过也更成熟稳重了,他过几天就走,出发去德国读书,还说将来想读法律,为更多的人鸣不平。”
“去吃饭吧,都凉了,我没事,明天就好了。”陶陶说着松开手,拉着韩征坐到餐桌旁。
“这样也好。”韩征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淡淡地吐出这么一句。
翌日清晨,韩征一早就来到了办公室,坐在座位上戴着耳机仔细地和江城警方落实明晚的行动方案。梁诚弘托人送了一大堆各式各款的衣服过来,甚至还请了专业的化妆师,确保明晚行动的万无一失。蒋捷和梁诚弘也破天荒地没去云中,默默地在家里养精蓄锐。
在这近两天的准备过程中,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地演练了好多遍,谁都不允许自己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谁都不能接受任务的失败。
警局的所有人都把自己绷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等着射出自己那支精准的箭。
夜幕如约降临,湛蓝的幕布已经铺下,演员如约进入戏台,粉墨登场。
梁诚弘一袭黑色西装率先登场,衬衣最上面的几颗扣子没扣,别着一个金边眼镜,颇有种斯文败类的意味。他挽着身着粉色纱裙的蒋捷坐到高脚凳上,开了瓶酒,边喝边转过高脚凳把手搭在吧台上,远远地看着同事们陆续就位。
谈明一进云中就混进了舞池,他也不往里走,也不过分搭理周围人有意的调戏,只是守在舞池出口的位置,等待时机。
夜里十一点左右,云中的气氛正达到了高潮,各色的灯打在各色的脸上,在这震天的音乐里,反倒有种别样的孤独。
韩征站在场外点点头,带上耳机冲着所有人说:“大家准备,一分钟后开始行动。”
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一分钟后,整个嘉欣大厦连带着周围的小区都黑了。
云中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尖叫声和吵闹声,一时间,整个云中乱成一团,各种声音层出不穷。
“你有病吧,干嘛喝我的酒。”警局的实习生小杨在吧台边一摔杯子,把旁边的客人吓了一跳,上去直接给了另一个同期的实习生小赵一拳。
小赵一听怒了,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说:“喝你酒怎么了,这黑灯瞎火的,我又没看见,打人你还有理了是吧。”小赵说着往前一冲,直接把小杨按在地上走了一拳。
小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挥拳就和小赵在吧台前打了起来,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比划着,还有有意趁机裹乱,专门把吧台上的杯子哗啦啦地摔了一地,制造更大的动静。周围的人都尖叫着往后退,但一退就会踩到后面的人,从而引发更多的矛盾。
吧台前,舞池里,楼上的卡座上都接二连三地爆发着各种矛盾,梁诚弘听见曾岑新和刀疤脸吵嚷着让大家安静的声音,然而没有了光,所有人心里对黑暗那种本能的恐惧就被激发了出来。所有人都吵着,嚷着,甚至咒骂着此时的停电,整个云中的分贝甚至比刚刚的音乐声还大,完全乱成一锅粥。
谈明早就在接到韩征命令的一瞬间闪出了舞池,躲在舞池背后紧盯着守着酒柜的两人,蓄势待发。
梁诚弘则精准地拿捏住了停电的片刻,在电光火石间为自己戴上夜视镜,准备行动。
面对这样嘈杂混乱的环境,守在门口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动,仍是直直地站在酒柜前,仿佛眼前发生的事都和他们没关系一般。
曾岑新已经派人去想办法尽快启用云中的备用电源,梁诚弘一群人看着看着酒柜前纹丝不动的两人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