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然然你在想什么?完全不在状态,作为演员都投入不了角色,观众怎么可能会被感染?休息十五分钟,重新来!”陈导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眼底尽显艴然不悦,狠狠扔下剧本后离开了座席,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发愣,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凌浅然不由咧了咧唇角,眉目低垂,淡淡的说了声抱歉后,放下手中的纸伞,迳自走向一旁的座椅。
此时骑在马背上的沈子言轻轻扶了扶眉心,苍白的脸颊早已被浸湿,分不清是虚汗,还是洒水车淋下的水雾,水珠沿着他精致的额角,滑落至颚下,尽显极致优美的弧度,湿透的衣衫勾勒出单薄的身形,他缓缓跨马尔下,随后脚下猝然失力,险些栽倒。
“子言,你没事吧?”方赫成眼底带过一丝焦灼,扶着沈子言消瘦的肩胛,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有些许的颤抖。
“没事…”沈子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虚渺的声线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推开方赫成的小臂,不经意的将目光投向了凌浅然。
凌浅然无意抬眸时,正对上他那双澄澈琥珀色的瞳孔,眼底划过一丝刻意的凉薄森冷,稍稍阖了阖眼眸,随后略显尴尬的错开了视线。
沈子言落寞的垂下头,眼睫细微的颤了颤,心底带过一丝凉寒,当即便感到胸腔传来一阵沉闷钝痛的起伏,沈子言手缓缓抵过胸口,费力的喘了口气,随后踉跄了几步,扶着一旁的梧桐吐了起来。
此时的凌浅然正故作姿态的看着剧本,心绪却游离在刚刚那人精琢而又惨白的脸颊,她内心深处暗暗鄙夷着自己愚昧的关切,并一次次告诫着自己,不要再有多余的情愫,可双眼却十分诚实的转向了暗角处的沈子言。
只见他佝偻的弯着腰,一手虚弱的搭在腹部,微偏的侧脸恍惚之间似是又消瘦了不少,黝黑的碎发粘黏在额际,沈子言好似没有办法挪出半点余力,抬手拂开那缕鬓发,任凭它狼狈的黏在鬓角。
大概是因为胃里吐空了,只见他弯着腰不断的呛咳,随即脸颊便染上了一抹异样的绯红,缓了好久,身形微微后仰,脱力似的靠向身侧的梧桐。
凌浅然看着他虚弱欲倒的样子,顷刻坐直身形,心猝然收紧,神色怯了怯,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起身,却见不远处的方赫成踱步向沈子言走去,她就这样呆滞的杵在原地,迟疑了片刻,而后又颓然的坐回了座椅。
或许…
他并不需要,也不会在乎自己的关切。
随后沈子言只觉地面倒影出一片幽暗,勉强撑着身后的梧桐站直身形,微微偏头,掀起眼帘,雕琢般的双眼显得格外幽深,墨黑浓密的睫毛在狭长的眼眸下,投下一道黯淡的阴影,不知是否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瞳光微微泛红,稍显疲惫,眼睑无力的垂了垂,暗白的脸上愈加虚弱了几分,看向方赫成的神色更显无力,纵然如此,却还是朝他浅浅的勾了勾唇角。
方赫成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厚袄耷在了沈子言单薄的脊背,随后缓缓拧开手中棕黑色的药瓶,倾倒下几粒,暗哑的浅蓝色药丸似是透着淡淡的苦涩。
“我看我啊,都快成护工了。”方赫成拽过沈子言垂在身侧的手,赌气般的将药片狠狠放在沈子言的手心,力道虽然不轻,但也不是很重,却没想这一动作,竟使沈子言毫无防备的猛然抽动手臂,眉宇吃痛般的微微拧起。
方赫成顿时一愣,神色显然有些不解,沈子言见他蹙眉,目光狐疑的投向自己,随后手不自然的向后缩了缩,欲挣开他的手心,无奈纵使他使出所有力道,都抵不过方赫成的挟持,只得任由他大力抬过自己的小臂,翻开握紧的掌心,随后深白的手心,赫然乍现出几道暗红黑灰的伤口。
“这手上是怎么回事?”方赫成正色看向沈子言,目光中带过几分急切的怒意。
沈子言眼底带过些许空洞,手指轻轻捏起,沉默了片刻,缓缓摩擦指尖,随后抽出了手臂,偏转过身,刻意挪开了视线,漫不经心的开口,语调十分虚柔:“水烫的…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水烫的?水能烫成这样?这明显是烧伤!”
似是因为被看穿,沈子言顿时语塞,轻阖眼睫,缓缓带过一抹黯然的笑意,抬首间将手心里的药片嗜入薄唇。
方赫成只见他唇角随即泛起淡淡的暗紫,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语调过重了,眼底带过一丝慌乱,神情略显担忧,匆匆取来温水递给了沈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