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他大约看到,追来电话。先前的煎熬自此算落了地,吴淼生出新的煎熬,她怕他才完事,怕那女孩子还在,她甚至听到他声音都会痴嗔怨妒吧,他却连着打。
她接了,弱弱说:“老何。”
何至玺听得她声音,一怔像见着了她大活人。
她那样子仿佛就在他眼前。
他忽地难开口,一会,笑说:“你怎么啦?”她记得搬进这房子那晚,他往她手机输入他鲜为人知的另个号码,存下说:“没事不要打。有急事找不到我,再打。听到吧?”
突然体会到世上唯有怨妇,没有怨夫,所有女人都爱撞南墙,为什么明知他在酒店,还要不停打他电话呢?
她这是入了毂,一轮一轮转进去。这下联络到他人,毂转慢了停下来,她说:“我没事,对不起啊,不该打你这个电话。”
他不觉笑她,她听他笑着,大约他心情很好吧,他说:“你还用和我说对不起啊?”
“给你号码,就是让你打的。”
她又有些煎煎熬熬,浑浑噩噩睡去。
接下来一星期,吴淼彻底沦为澳门平凡上班族一员,她乘小巴上下班,清早保持到海边散步,晚餐自己动手,发懒就在街边食档带份烧腊饭回家。
缺了何至玺倒不是不行,有他只不过生活多姿多彩些,他的车,他带她的那些出出进进,他的富家子身份,总能带给女孩子们虚荣心,恰恰她受挫穷困,经过冷嘲热讽及恶意,一点点虚荣心不敢生,她有时宁愿她生一点,那样她还像个年轻女孩子。
没了何至玺,她适应得很好。
唯一适应不了想他,而他已不见她,大约和新女友好开心吧。
周末一大早,他想不过来了个电话,和她聊上几句,仍没有要与她见面的意思。
他们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什么都懂,特别她的那种煎熬感,他都替她累,即使他打算结束通话,也好会哄女孩子开心的,说:“好啦,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不禁喊了声:“老何。”
仿佛眼前再次是她大活人,他不想为难自己,沉默一会,笑问:“你今天在家做什么?”
同事桑巴男约她到路环岛沿线徒步,何至玺一听,带着他的新女友跟来。
他不承认那个女孩子是女朋友。
明明那晚看到他俩聊天对话,他和她泡过澡的。吴淼听他和她男同事聊,对这段关系,他撇得清白。
十几天不生气的。
她只想他及煎熬,等他忍不住见她,她也见到了他,由此她突然好气他。
他还说个什么气死人话啊。
桑巴男同事和那女孩子英文聊天,她走着走着在了前面,他来陪她一起走,见她不理人,说:“里奥单身啊?”
“关你什么事啊。”
他笑说:“他们挺般配,你多关心下同事,可以牵个线哪。”
她闻言一愣,才知他指另两人,里奥和他那新女朋友。她恨不得戳坏他露着的两个酒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同于半岛氹仔商业化的纸醉金迷,路环岛发源于澳门古老码头,保护有大自然一面,可以在黑沙滩露营烧烤,也可以环路骑单车,还可以沿岛徒步。黑沙滩旁有名家酒店,他们去那里休息吃饭。
何至玺带来的女孩子挺会打扮,她穿着裙子和球鞋,既美也适合徒步,阳光有点晒,她还戴了一顶美美的大檐帽。
度假中心有座小吊桥,两岸葱绿掩映,桥下碧波流淌。
后来走过那吊桥时,女孩子叫何至玺替她拍照。吴淼和里奥在桥上远处等,她也不管那何至玺,见里奥一个人看水,她也看水,自己玩了会。
要不说男人了解男人,等上班在茶水间碰面,里奥说:“淼淼,他们不像普通朋友。”
“他喜欢你。”
“追你半年多,接你下班的有钱人是他,对不对?”里奥又说。
徒步那晚回家,何至玺给她发来几张照片,全是她在吊桥上的模样,她有点气他这种心不在焉,对那女孩子也三心二意不尊重,打字:你会不会拍啊,难看死了。
她与何至玺从不合照,互相拍照什么的,来澳门只一回在海边跑步,他偷拍过她一张照片,她当时拿过一看,说:“老何,你拍得好丑。”他也不客气,笑她:“你长得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