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明白她的意思,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络随便编了个借口,说自己不习惯一个眼睛视物,怕会摔跤。
医生转过头来征求黎华的意思,黎华却竟然点了点头,“小孩子嘛,贪新奇,一会儿没准没走出医院呢,就不耐烦了,自己要拿掉了。”
她这个侄女,在她眼里现在就是个怪人。她认为黎络是做错了事情羞于见人。如此反倒是有点合她的心意,就好像黎络已经默认了是故意冤枉自己儿子一样。
医生还想再说什么时,黎络已经拿起旁边白搪瓷盘里的备用纱布包,径自扣在了自己另一只眼睛上,随即几根手指将固定纱布的橡皮胶布在自己眼周摁实了。
是,她一点也不想看到黎华,更加不想回去爷爷奶奶家后看到何天。
所以这样最省事,等到她爸爸接她回家时,再拿下来不迟。
黎络以为黎华会直接带自己回去,谁知道她被牵着走了没几步,黎华因为在走廊上遇到了同事而攀谈起来,忽略了跟在一旁的黎络。
医院往来的人太多,黎络眼睛捂着不薄不厚的纱布,隐约能看见人影儿,勉强躲开一些来往的人流,但几个来回,她竟然听不见大姑的声音了。
黎络有点慌了,抬手要扯掉右眼的纱布,但突然手腕被人捉住了。
那人和她,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肌肤相触,仍然隔着她的袖子,力量也是恰好,不至于把她弄疼。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始~~
请时不时催更~很怕又断更~~捂脸
☆、序章(下)
“你这小孩挺不听话。看你这纱布,才贴上没多久吧?”
医院里来来往往很多人,行走的声音,说话的声音,还有轮椅、急救床轱辘划过地面的声音,在眼睛看不见的状况下,各种嘈杂的声音清晰可辨,而这说话的声音有些微不足道,但好像也没办法完全忽视它的存在。
身旁这人用这种长辈对小辈说话时才有的微微责备的口气,听起来年龄应该比自己大,不过也说不定,总觉得他语末带着点开玩笑不正经的意思,可还不至于招人讨厌,反倒化解了一点点陌生感。
黎络说,“我和家人走散了。”所以需要拆掉一只纱布来视物,不过她懒得和陌生人解释另只眼睛并没有问题。
“哦,那你的家人也太不负责了,你这么明显一个人,居然都能走丢了。”青年揪着她长袖连衣裙的袖口,把她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反正我事情已经办完了,带你在这一层找找看,你家人应该还没有走远。”
黎络是很慢热的人,一般与人很难亲近,但也许是经历了早晨的事,她纤细的神经有一大片断裂,短时间不能重新连接,甚至生出一点自暴自弃的意思,心灰意冷到戒备心供应不足。
“那好。谢谢你。”
“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话怎么死气沉沉的。”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自己,黎络性格其实还是挺开朗的,但就是活泼不起来,为此她一直很羡慕那些性格外向的同学。
“不好意思……”她习惯性地低声说着,同时随着青年的步速行走。对方迁就她走得很慢,她感受得出。
“行吧,我们就在这儿等吧。”青年没带她走多远就停下了,“这儿有阳光很暖和,而且在走廊交汇处,上下楼梯和出电梯的人都能看见,相信你家人很快能找过来的。”
对方手往下垂下去,黎络的手自然就和他分开了。不知怎么,她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慌,下意识往下重新捏住了他的手腕,“你、你……能不能先别走。”
这次……接触的位置……又靠下了一点,不再是他的衬衣袖口,而是虎口位置。
黎络敏感地感受到,那里并不是顺滑的皮肤,而是有一段奇异的细长方型疤痕,一端陡然收峰,像是书法课上老师讲过的”悬针竖”的形状,又像是一柄长剑的剑身,总之有点特别,她一时间没有丢开手,还忍不住摩挲了两下,来确认那形状。
等意识到自己正有些冒犯地捉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黎络才一边道歉一边慌乱的像丢掉一个小型炸、药、包般,将对方的手丢开了。
青年“哈哈”笑了两声,“你慌什么,我没说要走。”
他扶着她在一排靠墙的塑料椅子那里坐下,然后松开了她,就再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也好久没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