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哑的嗓音里浸着笑意，“好。”
周潇洒：“……”
慕慕大约不是她的崽而是他的崽。虽然这样说也没错，可是眼见着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崽竟然如此轻易地倒戈相向，周潇洒心里还是十分的慷慨悲凉。
孩子大了果然就不听话了。
慕姜小朋友推荐的是幼儿园旁边的西餐厅，周潇洒从前工作时间不固定，有的时候收工晚了又没通知姑姑姑父他们，就会接周慕姜放学顺便在这一家糊弄一顿。平价餐厅，口味当然也一般。
周慕姜喜欢的是他们家的香蕉船。但是冰淇淋太凉，她肠胃又不好，周潇洒一般并不给她买。
所以每每来这里，但凡看见服务员端了香蕉船，周慕姜小朋友就会眼巴巴地望眼欲穿。
比如说现在。
知道问周潇洒她也要么是“随便”要么是“都行”，姜慎远这回没再白费力气，刚点完单刚好触上周慕姜望着隔壁桌巴巴儿的眼神。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收回视线时声音染了薄薄的笑意，“想要？”
明明是征询的问句却带着堂而皇之的蛊惑，如深渊般诱着人往其中凝望。
周慕姜看看他，头刚点了一下又顿住，抿抿唇又去看周潇洒。
周潇洒面无表情，“不可以。”
周慕姜扭回头面无表情，机械地重复，“不可以。”
说是这样说，可她眼里的矛盾和纠结都快要漫出眼睛了。于是男人唇畔笑意更深，“我问的不是她，我在问你。”他极其耐心地循循善诱，“说你想要，我就会给你。”
姜慎远纵横商场多年，威逼利诱极有一套，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才四岁多的周慕姜。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这句话撂下来，周慕姜明显是动摇了。她没看周潇洒（抑或是不敢看），垂着脑袋小小声道：“我、我……”
“慕慕，”周潇洒霍然从座位上站起，温凉地道，“吃饭前要先洗手。”
姜慎远亦站了起来，低低哑哑地道：“潇洒，向慕还小，你怎么比人家做妈妈的对她还严格。”
“……”周潇洒心里震了震，若无其事，“就是因为小才要管，放着不管就该成了熊孩子害人害己了。”
嗯，或者变成像姜公子这样的花心大萝卜，连累无数少女少妇失魂落魄。
……
因为今天的老母亲有点凶，周慕姜的胆子就跟着有点怂。洗手间外母女二人沉默相对了一会儿，周慕姜才怯怯地开了口，“潇洒……对、对不起……”
周潇洒忽然蹲下来把她抱了个满怀，“慕慕，是妈妈对不起你。”
原本以为潇洒是为了刚刚她差点答应让疑似潇洒男朋友的叔叔买香蕉船生气，周慕姜也都准备好要认认真真错误一番错误再保证以后都不会这么做了——嗯，她从前偷偷拿潇洒的钱去买这里的香蕉船结果吃完就高烧不退在医院住了三天三夜之后就是这么做的。
那个时候潇洒难过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眼睛总是红的，她每回退了烧醒来，都能看到潇洒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人的眼泪就那么不值钱吗。
可是书上说人鱼公主的一颗眼泪就是一颗钻石，潇洒又肯定比人鱼公主要美。
这么美的潇洒却为了她大颗大颗地掉眼泪。真的不漂亮啊，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一样。她那个时候就觉得一颗泪一颗钻石也很亏。
——因为哭泣并不美。
那个时候周慕姜小朋友想，以后再也不能让潇洒为了她掉眼泪了。
但是今天……她差点就点头答应那个人要香蕉船了。明明知道这样做潇洒会难过的。
周慕姜以为潇洒会生气，结果她没有。
她只是抱住她瘦瘦窄窄的肩，声音是少见的细致温柔，“慕慕想吃那个，妈妈下回一定给你买。但是我们不能让……”她略微顿了一下，“不能让别人花钱，明白吗？”
第17章 第 17 章
“小孤儿！”
这一声因为过分响亮而显得有些刺耳。周潇洒微微蹙着眉，看着那个兴致冲冲地跑到周慕姜跟前来得小胖墩。
“小孤儿，你也来这里吃饭啦？”小胖墩问句里带着点嘚瑟，且字字句句不忘提“孤儿”两个字，逼得周慕姜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你才是小孤儿！你们全家都是小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