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她,却只是一语不发。于是周潇洒慢腾腾地转过身,感觉他的目光盯在她的脊背上灼烧,步速慢下来像蜗牛般慢腾腾地跟在人群后面向前走。
如芒在背。这个成语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得这么真切。
“潇洒。”
毫不意外地,周潇洒听见在她身后男人温温淡淡地开了口。
她顿住脚步,攥紧了双手,但没有回头。
姜慎远凝神注视她的背影,像是在打量着一个谜题。然后弯起唇角,“衣服早点还给我。”
“……嗯。”周潇洒站定在那里,脚步没有挪,语调凉薄,“我尽快。”
尽快,尽快是有多快。
一小时,一天,三天,五天,一个月,三个月,五个月,一年……五年。
含糊其辞,所以怎么解释都能自圆其说。
他没有戳破,只是说:“好。”
重逢后的每一次告别都像是她单方面在不告而别。
姜慎远在原地看着她缓缓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走进电梯里接着又转过身来,怀里抱着他的衣服,望着他表情有点无辜。
忽而就见她弯起眉眼,杏眼弯弯的,“我真的会尽快。”
他唇角上挑,“我知道。”
电梯门缓缓地合起,光线如白鸟结束飞行后的双翅般慢慢地收拢。一扇门把内外隔绝开来。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其实刚才……是想说句谢谢的。
在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他走过来的时候……
她差一点眼泪就要掉下来。
其实他说得对。单凭她一个女人,虽然能把孩子带大,却不能把孩子带得太好。姑父姑母的年纪又大了,且都有慢性病,把孩子托付给他们也是很不负责的行为……无论是对慕姜,还是对姑父姑母。
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有限。而在他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之前,她的确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颠沛流离的日子里,甚至都不知道在谁身边能安心地哭出来。
日子过得太辛苦。以至于看到一束光就觉得那是希望。
周慕姜仰着小脸,看着老母亲脸板着下嘴唇紧咬着半点血色也没,跟平时活力满满的样子大不相同,有些担忧着小声地叫她,“潇洒……”
一滴泪从眼眶里掉下来,周潇洒抬手用手背去擦。电梯门忽然又“叮”一声地开了。
她垂下手,表情惶惶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姜慎远……”
下一秒就被他拽出了电梯。周潇洒反应过来要去挣开被他扣住的手腕,“你干什么……”
姜慎远任由她挣扎,低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秀丽精致的脸颊,眼圈因为上涌的泪意而微微泛着红。
“来教你什么叫尽快。”他低着声道。
“什么……”唇息在一刹那被封住,周潇洒瞪大了眼,正对着电梯里惊得目瞪口呆的一众人等,轰的一声血花在脸蛋炸开。
真要拼力气她固然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单论脸皮她也绝对没有他厚。怎么推都推搡不开,咬他都能尝出血味儿了他也不依不饶。对着满满一电梯的人,比起生气更占上风的是羞恼,情急之下她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哗哗地往下掉。
唇舌在口腔一寸寸地扫荡,那些滑落的眼泪尽数被对方吻掉了。他像是尝着什么美味一般,她哭得越凶也就吻得越深。
事实证明,她当真是低估了他。
她以为他在孩子面前会有所收敛,然而实际是他并没有任何忌惮,哪怕他面对的是整个幼儿园。
电梯门又再度缓缓合起。唇分她抬着手一个巴掌又要落下去,纤细的手腕被姜慎远擒在了半空。
“打人不打脸,何况你还想打第二次。”男人低哑的嗓音盘旋在她耳畔,烟草的淡香萦在鼻尖,“这么想打我,等你什么时候嫁给我当了我老婆再说。”
“……”
怎么在他眼里嫁给他之后就能打他这件事情对她有很大的诱惑力吗。
姜公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癖好还是认定她周潇洒是个抖S。
见她像只河豚一样气鼓鼓地胀着腮不说话,眼睛却红通通的,姜慎远没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果不其然被她避开了顺势狠狠剜他一眼,姜慎远倒也不介意,只是低低地道:“潇洒,别否认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