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柏玄和夜有霜恭送皇帝离去,她迫不及待地问,“陛下可曾训斥你?”
夜有霜摇摇头,“只是要我好生侍候公主绵延皇嗣,莫作他想。”
“没了?”
“没了。”
玉柏玄的心安定下来,想是陛下念及亲情,不忍为难自己心爱之人。
玉柏玄回到府中,一把拽过裴音,拉到无人处,“寻到了么?”裴音低声回道,“回公主,正在找。”
她回到书房关上门,开始翻箱倒柜,又不敢叫旁人,自己撅着屁股往书架下探看。裴音急匆匆闯进来,“公主,找到了,在草丛里。”玉柏玄小心翼翼地将手链戴回手腕,整理衣襟走出房门。
批阅完手头的文书,已到掌灯时分,玉柏玄走进霜雪阁,发现屋内漆黑房门紧闭,她推开房门,待了一会才进去,一面摸索一面说笑,“你不会又出什么坏主意吧。”
夜有霜将自己蒙在被中,声音发闷,“有些困乏,早些歇了。”
玉柏玄听到他的声响,摸到榻上,钻到被子里,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甜香,“有霜,若是今后的每一日都能与你长相厮守,我宁愿住在山林里。我愈加后悔,当时应该在边城等你,然后我们去那个小村子一同生活,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在乎身份地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忧无虑。我本该为你抵挡黑暗,却将你推上风口浪尖,有霜,你在怨我么......”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玉枕上,在静谧的黑暗中愈发清晰,如同滴在玉柏玄的心上如火煎熬,她摩挲着拭去他眼角的泪水,握上他手腕的金链,“遣书只能让你不再听命于人,十份遣书抵不上陛下一道抬籍的圣旨。倘若你立下大功,获得陛下赏识,便可脱去奴籍,待我安排妥当,便再也无人可以阻拦你我。”
风静虫鸣时间流逝,夜有霜终于翻过身,看着玉柏玄如星闪耀的目光,眼泪再次烫在她的心上,“是我私心太重,总想偷偷见你,是我不守本分,才落得如今田地,可是我从未后悔,哪怕你能偶然想起我,我也知足了......我是舍不得你......”
玉柏玄声音变得哽咽,“不求此生富贵,但愿与君恩爱无绝衰,不求同日而生,但求死亦同穴,你不要胡思乱想,等我的消息,不要听旁人乱说,你是我的,你只需听我的话。”说完扑进他的怀中,紧紧相拥。
玉柏炎在灯下批阅奏折,感到口渴,发觉久未上茶。她看见望着灯火出神的覃未晞,蹑手蹑脚地转到他的身后,一把搂住在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样出神,在想什么?”
覃未晞被她吓了一跳,若有所思地回道,“在宫里碰到的那个人。”
玉柏炎笑嘻嘻地坐到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颈,“醋了?他是玄儿的宠侍,突然做出弄姿之态,倒教我吃了一惊,果真不是正经人家的公子。”
覃未晞的脸色变得苍白凄凉,玉柏炎后悔不迭赶紧赔不是,“你莫要生气,我满口胡诌,该打!”作势要打自己耳光,覃未晞拉住她的手,目光戚戚,“我看得出来,他在做戏。”
“做戏,给谁?”
“韶阳公主,那时公主距御辇仅几步之遥。”
玉柏炎不再说话,低头沉思,覃未晞感同身受,“他是想让公主认为他轻浮孟浪,从而厌弃于他......陛下,您能不能成全他们?”玉柏炎看着泪光闪闪的覃未晞,心疼不已,“我尽力转圜。”
玉柏玄前脚入宫,夜有霜立刻来到姬筱面前。姬筱听完蹙眉想了许久,开口道,“你没有问她,如何立功么?”
“属下问过,公主没有回答,她还叮嘱属下,不能告知主上。”
姬筱吃惊的是玉柏玄竟有事瞒他,意外之下问道,“你就不想脱去奴籍?”
夜有霜面色决然,“想,但公主如此笃定,属下认为事关重大,必须禀告主上,以防公主做出骇人之举。”
姬筱自言自语,“若说立功,莫过于军功,可如今天下太平无仗可打,若说救驾,陛下并不出宫,且如此拙劣的计谋显然荒谬......你先回去,想办法获知她的计策。”
东方发白,姬筱端坐了一宿,面色愈加凝重,下朝之后,马车便拦住了童辛的去路。姬筱撩开窗幔,眼底发青神情严峻,童辛没有问缘由,便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