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景沨走到气急败坏的顾玖容面前,用手摁下指着他的手指,“贵君有空在这指责我,不如想想该如何不让他人取而代之。”
顾玖容强自镇定,口中依旧强硬,“谁也取代不了我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皇甫景沨看到他的脸色,用衣袖掩口笑得莫测,他的模样让顾玖容更加慞惶,“你笑什么!”
“贵君真的不怕教人夺了宠爱?”
“笑话,没什么怕的!”
“贵君不想知道陛下为何对我恋恋不忘?”
“哼,狐媚之术!”
“那贵君请便,你愿骂就骂,侍下洗耳恭听,骂完了陛下还是喜欢我,也许还会喜欢别人。”
顾玖容强盛的气焰在沙漏的流逝之下终于消失无踪,斜着眼睛恨恨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贵君在说话的时候,要将声音放轻语调放缓,侍下的耳朵要被贵君震聋了,”皇甫景沨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你......”顾玖容刚欲发作,被皇甫景沨制止,敛去瞧好戏的笑容正色道,“陛下的耳朵也要被震聋了。”
顾玖容领悟到他的意思,冷冷说道,“你为何助我?”
“助你便是助我,谁情愿被冷落在宫中终了此生?你还有父母可以依靠,我只有自己,”皇甫景沨走到案前坐下,“贵君不要客气,请坐。”
顾玖容不再整日缠着玉柏炎,也不再吵得皇宫鸡飞狗跳,玉柏炎耳边清净了许多,忍不住夸赞姬墨旸,“墨旸聪慧,总能替朕分忧。”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侍的本分,”姬墨旸笑得温柔无限,“陛下,还是要对贵君多加关注,您与贵君恩爱,才能安抚顾大人。”
“几日不见,朕这会去瞧瞧他。”
顾玖容坐在案前写字,字写得歪七扭八,气得他举起笔想要丢到一边,又想起皇甫景沨的话,长吁一口气,抚平眼前的纸,继续练习。
往日一靠近顾玖容的寝宫,玉柏炎就能听到他大声说话,今日安静得出奇,她挥退众人,发现顾玖容咬着嘴唇趴在案上,脸上手上蹭了一道道的墨汁,纸上的字好像初学的孩童写的,她轻笑一声,惊到了正在习字的顾玖容。
“陛下何时来的?”顾玖容手忙脚乱地遮挡纸张,失手扣了砚台,墨汁顺着案沿淌到地上,顾玖容怕污了玉柏炎的衣衫,更加慌乱,伸出手擦拭,玉柏炎唤来内侍将案几收拾洁净,用手帕拭去他脸上的污渍,“写字写到脸上,容儿也是前无古人。”
顾玖容羞得无地自容,嗫嗫嚅嚅又想使性子,咬咬嘴唇忍了下来,红着脸说道,“闲来无事,就找本书临摹,写的不好让陛下见笑了。”
玉柏炎铺了一张新纸,用笔沾了墨塞到顾玖容手中,从身后环住他,握住他执笔的手,“朕来教你。”
顾玖容的手攥着笔,忍不住轻轻抖动,第一笔下去歪歪斜斜,他生怕玉柏炎嫌他笨,偷偷回头看她的脸色,正好撞见玉柏炎温柔的眼眸,“容儿写得很好,再写一笔试一试。”顾玖容不再害怕,手上带着玉柏炎的温度,写下第二笔。
“容儿写得原来越好,”玉柏炎一面扶着他的手一面夸赞。
往日玉柏炎来他这里,都是他缠着她不停说话,皇帝总是能耐心听他把话说完,却很少夸他,他也知道自己读书少,又不会琴棋书画,怕玉柏炎觉得他无趣,更是患得患失,嘴上愈加不闲着,捡些听来的笑话试图吸引玉柏炎,玉柏炎听完也是笑笑,不发一言。
如今他听了皇甫景沨的劝说,不再一味不停地说话,不再扯着玉柏炎的衣袖耍赖,说话轻声细语,举止严谨自持,顾玖容总算从玉柏炎的脸色看到了真心的笑容。
送走皇帝,顾玖容举着练字的纸瞧了又瞧,笑得天真灿烂,内侍也跟着高兴,“贵君大喜。”
顾玖容用手指去描绘干涸的字迹,嘴上还不承认,“这有什么大喜的,陛下本来就喜欢我。”
“贵君说的是。”
皇帝日日来到顾玖容的寝殿,教他习字,一次比一次待得久,顾玖容除了请教如何落笔,没有多余的话。
今日练完一篇字,玉柏炎搂着顾玖容并未放手,歪着头瞧他,顾玖容写得认真,鼻尖出了一层细汗,被玉柏炎盯着瞧,有些不自在,想要伸手擦汗,玉柏炎取过案上的布巾为他拭汗,“你跟朕无话可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