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玉柏玄在灯下给甯蔚羽包扎伤口,“闷声不响地闯卫队,又不说自己是驸马,伤了要害该如何是好。”
甯蔚羽瘪着嘴,鼻尖哭得通红,“听话有什么用,说自己是驸马有什么用?我什么都听你的,结果你......你就......我说我是驸马?我还是驸马么?你不是不要我了么......”
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长途的奔波劳累和痛苦绝望的伤心,让他的嗓音变得沙哑干涩。他哆嗦着从怀中掏出最后那封信,举到玉柏玄的面前,“我怎么脸皮那么厚,还敢说自己是驸马,你不是把我休了么......”
玉柏玄没有看那封信,她知道最后一封信的内容,只是没想到甯蔚羽居然一口气读完了所有的信。她不敢抬头看他哭泣的模样,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苦涩难过,手上给他包扎好伤口,静静地呆坐无语。
甯蔚羽哭得断断续续,“你写了那么多书信,就是为了拖住我不让我担心,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非得要......我说过我愿意等,你连等待的机会都......不想给我么......”
甯蔚羽的哭泣不断敲打玉柏玄的心,让她肝肠寸断,她忍不住拉住他的手,为他拭去眼泪,强忍着心酸哽咽,“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般脆弱,还是你压根就没把我当作亲人,”甯蔚羽看到玉柏玄痛苦的模样,心里愈发难过,止住眼泪反手握住玉柏玄的手指,“我不求你能爱我,只求你不要弃我而去。”
玉柏玄的眼泪再也忍耐不住,滴落在甯蔚羽的手背上,他慌忙地去擦她脸上无声淌下的泪水,“你别哭,我不说了,是我私自跟来给你添了麻烦,我是没忍住......”一面说着,眼中再次噙满了泪水,抱着玉柏玄两人痛哭流涕。
玉柏玄哭着哭着又笑出来,笑得甯蔚羽惊慌失措,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落,“都是我不好,给你气成这样。”玉柏玄拭去脸上的泪痕,两手捧着甯蔚羽的脸,“我的蔚羽哥哥是用水做的么?”说罢伸出衣袖给他看,“你看我的袖子,都被你的眼泪浸透了,还如何穿。”
甯蔚羽有些难为情,嘴上又不想承认,把头一扭,“湿了又如何,湿了就丢掉,反正你也不在乎,”说着眼泪止不住流淌,玉柏玄把他的脸转过来与自己对视。甯蔚羽红肿憔悴的双眼深陷,眼底一片暗青,此刻的幽怨如同漩涡一般直视她的眼底。
“蔚羽,此次南疆之行前途未卜,或许要与前齐觅冬开战,你跟着我太过危险,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我为何要听你的?”甯蔚羽将休书拍在她面前,“你与我何种关系,我就要听你差遣?我是戍边将军甯湛屏之子甯蔚羽,你就是命令我,也得先向陛下请旨!”休书在甯蔚羽的手中哗哗作响,晃得玉柏玄眼花缭乱。
玉柏玄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人,今夜他夜闯军营,长戟挥舞虎虎生风,接着在这一脸严肃顶撞得自己哑口无言,完全颠覆以往他在她心中的印象。
她咽了一口吐沫,摁住他摇着信纸的手,“你别摇了,是我错了,不该不顾你的感受,可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想让你涉险。”
“你知道危险,为何只身前往?”甯蔚羽手中攥着休书,盯着玉柏玄的眼中全是哀怨。
“我怕,我护不住你......”玉柏玄的脸在晃动的灯火下神色凄徨,“我是想,若我安全回返,等不到你看到最后一封信,我就偷偷取走,若我战死沙场,你就是为国捐躯的公主遗驸受人敬仰,若我失败......那封休书就是最后的保障。”
甯蔚羽抱住玉柏玄泣不成声,“我若没有将这些信读完,你就打算一直骗我么,你就是瞧不起我......”越说越委屈,哭得他浑身打颤。玉柏玄环着他的腰,轻声安慰,“哪有,就是有,今日我也刮目相看。”
胸前的起伏逐渐平静,甯蔚羽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哭过的小脸红扑扑透着无尽的委屈,他又举起信纸,几乎戳到玉柏玄的脸上,“如何?”
玉柏玄轻叹一声,接过休书,没有再看,在油灯下点燃,红彤彤的火光照亮甯蔚羽眼中的星芒,熠熠生辉。
眼看火焰燃尽,玉柏玄将纸片丢到地上,刚想开口,看见甯蔚羽自己将鞋袜外衣脱了钻进被窝,“跑了好远的路,真是乏了,”他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别傻坐着了,快睡觉吧,再闹天都要亮了,明日还得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