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央律法,严禁朝廷官员白日狎伎,违者降职三阶,鞭三十笞十,像吴良这样的京官,仕途差不多就此完结了。甯蔚羽皱着眉头一脸的厌恶鄙夷,那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怎么会这么凑巧?”玉柏玄感到疑惑,“吴良再是色胆包天,还能刚下朝就去狎伎?”
“有人向黍阳卫告发,缴巡便带着人去查,直接把他们堵在屋里,这算是我作卫尉遇到的第一大案,抓到一个四品官公然违律,”甯蔚羽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
“接下来,她应该喊冤才对。”
“当然喊了,她家那个悍夫把她挠醒之后,她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声称遭奸人陷害。人证物证俱在,连她的正夫都不信她,她还能抵赖不成?大理寺也来了人,我连押送的差事都省了。”
玉柏玄想了想,“那个告发她的人呢?”
“那人说完就走了,我没见到,”甯蔚羽又给玉柏玄盛了一碗汤。
一时间,都城的各个淑馆生意惨淡,上下大小官员突然都变得清心寡欲,就连纳侍都偷偷摸摸,不敢再四处宣扬卖弄。
春雨连绵,花园里迎春花的香气与细雨交织在一起,飘洒在烟雨蒙蒙之中,玉柏玄站在亭中,听着雨落芽尖的细响,脑中想着今年的收成将会如何。徐凌在身后为他披上斗篷,退后几步静默地站在一旁。
“是你做的吧?”
“......”
玉柏玄想起什么,脸上有了笑意,“开始我还以为是有霜,可是以我对他的了解,很有可能吴良的命都会没了,而且没有我的授意,他不会鲁莽行事。前段时间你总说回家看望亲人,我猜你可能还顺带还做了点别的。”
“......”
“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将吴良骗到淑馆去的,她再昏聩,也不能从下朝的路上直接就去狎伎。”
“......就是她自己去的,我只不过在她的马车里撒了点药粉......”
“迷情药?你从何处得来?”
“......也不是什么迷情药,我从集市上卖牲畜的摊主那里买的,我说我家的猪不闹春,买点药用一用......”
“......你懂的还真多......”
“......”
“下不为例,”玉柏玄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放到石桌上,“给你。”
徐凌打开一看,寥寥几个字,后面加盖着公主印,他握着纸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我给你惹了麻烦么?”
玉柏玄微笑道,“旁人得了遣书,都兴高采烈,你怎么这副表情?人都贬到岭南去了,能有什么麻烦。你识字,又学过武艺,正值大好年华,应该立志报效国家。”
徐凌收拾好包袱,抱着琴来到玉柏玄的面前,细密的雨丝在他的发髻上形成一层透明的水雾。
“你来......不会是想要赏赐吧?”玉柏玄笑得两眼弯弯。
徐凌放下包袱,将琴置于石案上,“公主不计前嫌,让我无地自容。我无以为报,只学过一支曲,献给公主殿下。”
委婉连绵的琴声如环佩声声脆鸣,又如夜风虫鸣乘月近江,亭外的细雨润物而生,不断有新鲜的嫩芽破土而出,沐浴着微泠幽音,一片欣欣向荣。
玉柏玄看着奏折上玉潇瑶的朱批,禁不住皱起眉头,皇帝年纪渐长,习字大有长进,最近却不知怎的,字体歪斜大小不一。玉柏玄来到正德宫,遇到正在发脾气的玉潇瑶。
“这是什么味道!不是教你们换掉熏香么,全都给朕抬走!”
几名内侍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回陛下,香炉都是空的,奴婢已经清洗干净......”
“都抬走!”
“是......”几名内侍忙不迭地将殿中的香炉撤走。
“参见陛下,”玉柏玄跪地行礼。
玉潇瑶见是玉柏玄来了,刚才的暴跳如雷瞬间变成抱屈含冤的模样,“姨母,您闻到了么?满大殿都是一股怪味,熏得朕头疼,疼得睡不着觉......”说着说着,眼泪汹涌而出,几乎变成了嚎啕。
玉柏玄见玉潇瑶失态,挥退众人,将她搂在怀中,“陛下息怒。”听着玉潇瑶的啜泣声渐消,玉柏玄温言软语地劝道,“陛下若是相信微臣,听微臣一言,殿内没有什么异味。”
“可是我闻到了!”玉潇瑶从玉柏玄的怀中挣脱出来,冲着玉柏玄大吼,吼过之后又露出歉疚的神情,“您也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