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不许兄长为他们算命,兄长最终还是奋不顾身......”
“我知道缠着你叔父不好,可他们太像了......”
“你和叔父笑得欢喜,是不是在说我的父亲?”
“他一笑起来,眼睛就像天上的弯月。”
武鸣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玉柏玄手里握着一枚铜钱坐在院中,看着满地的落叶出神,纤长的手指为她披上斗篷,将她整个抱起,坐在自己的怀中,“外面冷。”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黍阳,他穿着一身灰布衣服。我给他金角,他给我半包豆子,之后,他兴高采烈地向我告别。”
“害他的不是皇甫霏迟,也不是武鸣先生。”
“我以为,能一直这样,与世无争地生活下去,可我发现,一旦出现意外,我竟无能为力。”
“自你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会与世无争。”
“我真的要回去么?”
“我们一路寻来,听到了许多关于你的故事,回去的路上,你也可以听听,民间的人,都是如何谈论你的。”
“墨旸,如果有一天,我身处险境,你千万不要牺牲自己来救我,我只要你们全都平安。”
“我不会牺牲自己,我只会追随你而去。”
“现今如何?”
“太皇太后被软禁,姬大人辞官,姬氏两族如今受到制约谨小慎微,再也无人胆敢仗着圣祖皇帝的圣旨造次。陛下提拔了一些年轻的官员,新政顺利推行。朱砂投毒案之后,赵氏全族流放,陛下却留下了赵静栖。”
“敢拂逆鳞,能者不弊。”
自己是要死了么?死了好,一了百了,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不用再受人白眼,不用再徒劳无功地寻找。茫茫人海,自己的生身父母到底在哪里,这么多年,没人记得自己了吧......他在冰冷的湖水中逐渐下沉,光亮最终在眼前黯淡......
下朝后,靖王领着两个儿子,瞧着洛予赫的断臂,笑得意味深长。一国之君,真命天子万人敬仰,自古没有一个残废可以做得国君,前齐也不例外。
断了一只手臂的洛予赫满目赤红,在太子府中逢人就踢,对府内的姬妾也是连打带骂,“整日一个比一个风骚,倒是生出一个蛋来啊!”
殿外晴空朗日,殿内却阴气沉沉雾霭昭昭,前齐国主洛陈厚躺在病榻之上,双眼浑浊有气无力。
特使领着身后的人,步履匆匆赶至殿内,跪在榻前,“启禀国主,按照国主的旨意,微臣在后央罗城一带寻找,按着董王妃的画像,寻到了此人,”特使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人,走到洛陈厚的面前。
洛陈厚的目光在这个人的身上游移,停留在他的脸上,浑浊的目光变得清亮。洛陈厚伸出颤抖的手,“沁儿......”
“国主,这人是微臣在罗城寻到的。前不久他在湖边被一户渔家救起,许是溺水久了,之前的事大都忘了,只记得自己是从后央都城黍阳,一路讨饭到罗城,没有寻到亲人,就在大街上乱晃,不知怎么的掉到了湖里。微臣看到他与董王妃生的很像,而且颈上还有红绳。”
洛陈厚挣扎着起身,去端详来人颈上的红绳,来人将红绳取下,交给宫女。洛陈厚将玉坠摘下扔到一旁,仔细辨认红色的丝线,他伸手摆弄了半天,才颤抖着将丝线抖开,里面包裹着细如发丝的金线。
宫女端来一碗水,一支银针,水中两股红色丝丝缕缕,最终融合在一起。
“吾儿......天不亡寡人......”
宫女服侍他穿戴上王子服冠,脚下踩上一双暗金线的皂靴,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抬起脚看了看,“这鞋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