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可慢点眨眼,眨得快了弄不好背过气去,还得死,”这回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玉柏玄闭上眼睛回忆起昏睡时耳旁的声音,好像就是这两个人,想张口询问,但身体不听使唤,甭说说话,就连每次呼吸都断断续续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你摔断了骨头,还中了毒,能醒来已是万幸,想说话就再等等吧,”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能遇到山人是你的造化,可别忘了山人对你的救命之恩。”
“师父,明明是我把她拖回来的,你还嫌我多管闲事,让我把她丢了......”
“放肆,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师怎么会见死不救?”
“......”
玉柏玄这时才看清说话的两人,女子约莫三十多岁,一张圆脸一双圆眼,连双耳都是圆的,穿着一身白色长袍仙风道骨,但样式她却从未见过。
少年年纪与自己相仿,身着一身青色的衣衫,一双狭长凤眼内勾外翘,黛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鼻尖微微翘起,此刻正撇着嘴看着他口中的师父。
玉柏玄无法言语,向两人投去感激的目光。女子点点头,面带威严地踱出房间,不小心被门槛绊到险些栽倒,连忙直起身,清清嗓子整理一下前襟,方才慢慢走远。
“你等着,我去给你端药,”青色衣衫的少年一晃走出房间,不一会端了药进来,手中还拿了一个拦腰切断的葫芦,玉柏玄正疑惑着,听见少年说道,“还是师父聪慧,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要不我还不知道如何给你喂药。”说完把削平了的葫芦嘴塞到玉柏玄的口中,端起药碗往葫芦里倒去。
苦涩的药汤一股脑灌入口中,憋得玉柏玄直翻白眼,少年见到了才倒得慢些,“对不住,我也没给人喂过药,要是喂得快了,你就眨眨眼。”
玉柏玄眨得飞快,觉得自己的眼皮都要抽筋了,苦不堪言的药汤顺着喉咙淌入腹中,她开始觉得腹中灼热无比,慢慢竟觉得温暖起来,身体似乎也不再针扎一般疼痛。
刚缓过一口气,只听见“呼啦”一声,身上的被子掀到一边,她眼珠向下一看险些再次晕过去,自己□□躺在榻上,几乎能够看到自己的汗毛在空气中坚强的挺立。
“所谓医者父母心,姑娘不要这种表情,在医者眼中,不分男女老幼,只有病人,接下来我要给姑娘施针了,可能会有点疼,”不等玉柏玄接受这一现实,一针下去,她的心中已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吼。
五六日后,玉柏玄可以说话,脖子也能勉强扭动,苦药已经让她唇齿麻木,施针前,她问出心中早就想问的话,“公子,除了我,你在水边可曾见到还有别人?”
“你还有同伴?”
玉柏玄摇摇头,心想以他的身手应该早已逃出生天,自己真是多虑了。她转而向少年表达自己的感激涕零,少年也同样报以不必客气豁达的微笑,接着伴随着响彻云霄的惨叫,树上的小鸟被吓得四散而逃。
黍阳,未时,制香阁。
“近日我就会把姬墨临送入都城,剩下的你看着办,”姬寒裳面色决绝。姬筱拍案而起,“他是你的亲孙儿,他才十三岁!”
“那又如何?”姬筱面前的女人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冷酷无情,“你说要隐卫,我给你了,你说一定有办法,我信你了,结果呢?我本寄希望与她,谁知道她跟她父亲一样短命。”
姬筱冲天的愤怒顿时化为阵阵冷笑,“短命?兄长如果不嫁入皇家,哪会整日郁郁寡欢含恨而终,你害了兄长和我还嫌不够,还要害墨临,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重振姬家!”姬寒裳面容狰狞,“姬曾整日在朝堂之上作威作福,都是同出姬氏一门,凭什么她们就是正宗,就能把持朝政,而我们就是旁支,只能经商挣几个臭钱!开国之初时都是从龙之功的重臣,就因为长幼有序,生生的将我们这一支剔除,凭什么!”
这番话,姬筱从小到大已经记不清听到过多少次,每听一次就仿佛套上一层沉重的枷锁,此时他平静下来,面色淡漠疏离,“你想把墨临送来随你的便,我智薄才疏,即使想帮恐怕也力不从心。”
姬寒裳看着眼前准备起身出门的身影,咬咬牙干笑几声,“不过,怎么说玄儿也是我的外孙女,我也不想她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儿子,我再给你三个月时间,能不能扭转乾坤,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