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用饭,我自己躺着就行,”玉柏玄再次拽离悦的衣袖。
离悦没有答话,而是开始依次拔下她腿上的银针,又从怀中取出药瓶,将里面的药油倒入手中揉搓,然后开始在她双腿之上推拿。
药油的作用顺着温热的手掌传入玉柏玄的双腿,热流涌动至每一处肌理,说不出的温暖舒适,骨头也不似刚才如尖刀刮过一般痛楚,她长吁一口气,放松了身体。
“咣当”一声门再次被打开,武鸣这次带着托盘,进屋把饭菜放到案上,“罢了,你们一个瘸一个瞎,我就好人做到底,给你们把饭端来,吃完记得把碗筷洗了。我要打坐,不要吵我。”
“你先吃,”玉柏玄感觉好多了,说话声调也连贯了许多,“是米饼和炒青菜,筷子就在你的右手边。”离悦就着青菜吃了一个米饼,然后端着菜碟颤颤悠悠地往她这边走来。
“小心......右边有凳子......脚下有脚凳......”玉柏玄生怕他被绊倒,自己又一时无法动弹,心惊胆战地帮他指路,好不容易才摸到榻前将饭菜放好,她才松了口气。
离悦用筷子夹起一棵青菜往前送去,玉柏玄的舌头伸出老长也没有够到,“往前一点......唔......”青菜滴着菜汤戳到了她的鼻孔,菜汤糊了一脸,她努力支起身体,“我不疼了,还是让我自己吃吧。”
“真是不识好歹,往日你挺在榻上像个木头,不都是我喂你吃饭么,你现在能动就嫌我喂得不好了?不管你,你自己吃!”离悦将筷子米饼扔在榻上,起身摸索着,玉柏玄支着身体,看他慢慢地离去,想叮嘱他当心脚下,又怕他借机冲自己发火,想了想还是闭嘴为妙。
玉柏玄捡起米饼蘸着菜汤咬了一口,听见离悦拉着门,“咦?怎么回事?”她嘴里含着菜问道,“怎么了?”
“打不开。”
“是不是天气太潮,门枢锈住了?”
离悦费了半天力气,门扇纹丝未动,他又挪动脚步,摸着墙面来到窗前,伸手去推窗扇,“哎?”
玉柏玄眼下口中的食物,“窗扇也锈住了?”
门扇窗扇都打不开,离悦本就生气,这下更是火冒三丈,“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他隔着窗户大喊,“师父!师父!”外面一片寂静,寂静之中好像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噜声。离悦喊了许久,呼噜声似乎更大,大到躺在榻上的玉柏玄都听到了,嘴里嘟囔,“先生真是女中豪杰。”
“都怪你!”离悦气得呼哧呼哧小脸通红,“采药磨磨蹭蹭,吃饭啰里啰嗦,”四下摸索寻找能撬门的物什。玉柏玄心说这门锈了跟我有什么干系,心里想是一回事,却不敢说。看着他在四处乱摸,鼓起勇气劝道,“这屋里除了床榻板凳没有别的,别找了,当心摔倒。”
离悦摸了一圈,的确没有什么东西可用来撬门窗,一屁股坐在矮凳上生闷气。玉柏玄不敢惹他,几口吃完了米饼,将碗碟挪到一旁,躺下呆呆地看着屋顶,不时转头去瞧离悦的脸色。
青色的衣衫还未来得及更换,衣袂上粘着成片的灰土,脚上的鞋也挂着草屑,胸口起伏不定。玉柏玄撑起身体往里挪了挪,“是怨我,做什么都不成,惹你生气,但再生气也得睡觉,来吧,”说完拍拍床榻,“你先歇息,明日一早先生醒了,再叫她帮我们开门。”
“不用,我坐着就行,”离悦摇头,青色的发带随之晃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就把我当作男人,大家都是兄弟,睡在一起怕什么,”玉柏玄又挪了挪,“你忙了一日就不嫌累?我都不在乎,你就不要矫情了。”
离悦从矮凳上站起来,怒气冲冲,“你说谁矫情!”
玉柏玄刚刚好些,方才挪动身体费劲了力气,此时平躺着喘气,话也接不上,离悦听见了,到嘴边的数落又咽回去,站着踟蹰了一会儿便一点点往床榻边上蹭,将榻上的盘碟挪到案上,摸着坐到榻上。
“枕头给你。”
“拿一边去!”
“盖上被子。”
“不冷!”
玉柏玄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边的离悦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以为他冷,就把被子往他身上扯了扯,被他推到一边,“你怎么了,是眼睛难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