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没来得及遵守的约定。
江珩倏然开口,喃喃自语道:“乖梨,你喜欢踢足球吗?”
“啊?”白黎一愣,仰着头不解。
“母亲还没生病之前,我其实比小区里任何一个孩子都要顽劣调皮。”
江珩低低笑着,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那时的他,还是宋家的小少爷,仗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打架斗殴都有他一份,每次回家都是脏兮兮的一身。
江玥虽然会呵责他,可宠溺多过于责备。江玥不会约束自己的孩子,任由江珩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的玩伴。
那个时候,他也曾是天真无邪的少年,以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天大的事,都有母亲顶着。
可是后来母亲生了病,身体日渐憔悴,江珩不再天天往外跑,而是守在母亲床边,一点点喂着母亲汤药,和她讲着自己在学校的点点滴滴。
他希望母亲可以早日好起来,可以和以前一样,每天接他放学,教他学钢琴,看着他踢足球。可惜命运还是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母亲永远离开了人世,江珩的那片天空,塌了。
这是江珩不敢回忆的往事,是横亘在他记忆深处血淋淋的伤疤,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过往。可是现在他好像想开了,那些如同阴霾的过往,正一点点散去,有微光闪现。
车子停在山脚,江珩牵着白黎下山,临近车边的时候,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江珩朝白黎做了个手势,掏出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
是陈秘书的电话。
“江总,警方刚刚发现宋明昊的尸首。他前段日子欠了高额的高利贷,是被那边的人活活折磨死了。”
高利贷的人都是貂狼野兽,折磨人的动作层出不穷,宋明昊落在他们手上,肯定不得善终。尸首被发现时,在场有人直接干呕出声。
最匪夷所思的是,警方还发现宋明昊下身某处被利器割断,惨不忍睹。
电话久久没有回声,江珩有一瞬间的恍惚,思绪开始飘远,他突然想起前几天陈兴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会帮你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罪孽和惩罚,由他一人承担就够了。
江珩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瞳孔之中,是山野蔓延,没有焦点。手机还贴在耳际,只是屏幕一方早就没了声音。
良久,他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身子慢慢往后挪,眉眼情抬,双眸不再是空洞无神。
乌云开始退散,有阳光出来,落了满地的金辉。江珩勾了勾唇,转身看见车边的小女孩,白黎正笑语盈盈地朝他挥着手,面容灿烂。
他的背后是万丈深渊,而她身后是金光弥漫。
江珩一步步朝白黎走近,动作迟缓而又坚定,那些阴暗糜烂的过往被他抛在身后,昨日种种,均与他无关了。
鼻尖是熟悉的薄荷清香,江珩伸手,拥抱住他生命的光亮。
真好啊,他的小女孩,还在原地等着他。
。
沿着原路回去,白黎明显感觉到江珩的情绪高涨了许多,不再阴沉冷淡着一张脸,路过时代广场时,还特意停下来,询问她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这是江珩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来惭愧,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连一次像样的约会都没有过。
春节的电影院总是人满为患,以情侣和一家子居多。白黎掏出手机点进app,搜寻着最近上映的电影。
春节上映的电影不少,白黎一个个点进去,翻阅着评分和评价。她嘴里含着薄荷糖,说话含糊不清。
白黎拉了拉江珩的袖子,“江珩,你想看哪一部?”她将手机举到江珩眼下,大拇指滚动着屏幕,“这几部评价都不错。”
嘴里的薄荷糖终于吞咽下去,唇齿间有淡淡的清香,她的手指停在屏幕某处,白黎眨眨眼,“这个好像不错。”
她歪着头,等待江珩的回答。
“不要。”江珩只是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海报,就果断拒绝。
白黎点点头,又开始翻看下面的记录,念念有词:“原来你不喜欢悬疑剧啊。”
“也不是。”
“嗯?”白黎不解。
江珩挑眉,视线落在屏幕上方的海报上,黑眸晦暗不明:“主演长得像你前男友。”
“……”
白黎一噎,心下却有一股莫名的窃喜,其实也就三四分像,准确来说,邵峰长得比他差了一大截不止。